对于巫师而言,牵涉时间的魔法也是最为纷乱复杂的。在这个领域,每个时代提出的假说都层出不穷,研究者一直在试图用符合逻辑的理论去解释有关时间的悖论。
但是,越来越多的巫师开始相信,时间未必遵循“人的逻辑”。
弗米尔的时间魔法理论对此深信不疑。在这套理论中,有一个通俗的比喻:时间是一锅混沌的汤,而所有存在都泡在这锅汤里,彼此的命运交织成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庞大线团。
有些存在的命运线庞大至极,并在此之上衍生出海量的分支线,譬如这颗星球和上面的无数生命。命运线彼此纠缠,即便相差悬殊的命运线,亦能裹挟时间的伟力,达成蚍蜉撼树的壮举。
而穿越时间的魔法,就是勾动时间本身的力量,让原本单向的命运线转出一个圜,带起众多命运线不同程度的偏转。
所以“时间闭环”对时空穿越者至关重要,否则命运将在时间的弯折下“断线”,彻底消融在时间的漩涡之中。
然而即便完成闭环,命运线上也会凸起一个“疙瘩”,像是系在绳子上的死结,一旦遭遇意外,那个“死结”将成为最显著的弱点。
正是因为知晓其中风险,德拉科才有孤注一掷的决意——反正“未来”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他又有什么不敢?
他注视着卢修斯缓步而来,在阿布拉萨克斯的墓前划破手腕。这一幕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咒语无关性命,而他也必须尽量克制大幅度改变“过去”的欲念。
“我说过,不要摘下你的戒指,”卢修斯对他身后的少年说道,“显然你从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遥远,德拉科默默地看着,犹如一尊白石雕琢的人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但是那个和他拥有同样面容的少年却不这么想,只见他轻轻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难道我还会丢了它不成?”
他们的说话声在安静的陵园上空回荡,德拉科却觉得无比讽刺,明明仅仅相隔十四天,他却恍如隔世。他手中的方尖碑正闪着微光,这枚古代炼金师的造物仍在持续不断地抽取他的魔力——跨越的时间每往前推一步,需求的魔力都会指数递增。
随着一道红光在墓碑上闪过,卢修斯抱住了倒在昏迷咒下的少年。他动作轻柔地把他平放在地上,又轻轻碰了碰他削瘦的脸颊,小心翼翼得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德拉科的幻身咒也在此时撤销。
可卢修斯没有往这里看一眼,他将安睡的少年双手交叠,覆在胸前那柄蛇杖上。银质的蛇雕绽放出毫光,整座墓地忽然一颤,他们脚下的土地像是流水一样,翻涌起土浪整个儿吞下了少年的身躯。
卢修斯这才缓缓起身,那双隐含银光的眼睛望了过来。看得出来他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他就收敛了所有表情,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很好,我居然同时有了两个儿子,这是怎样的噩梦里才会出现的场面。”
他视线扫过德拉科手中闪光的方尖碑,态度冷淡,“你觉得你今年几岁了,德拉科?”
“对不起,父亲。”德拉科声音嘶哑,他知道卢修斯生气了,但是这件事他绝不会退让,“只是事情还远远没到那一步,我不明白——”
“——不明白?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拯救者?”卢修斯尖刻地说。
“不,”德拉科上前一步,他眼角泛着微红,倒显得像是来吵架的,“是你骗了我,是你告诉我要抽身离开,可是你呢——抛下我和妈妈,炸掉这所房子——这就是你计划的全部?!”
卢修斯不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这目光令德拉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像是一道汹涌的海浪,冲刷着胸膛里那颗荆棘丛生的心脏。但他仍旧毫不退让地盯着卢修斯那双严厉的眼睛,试图劝他打消那个可怕的计划:“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就算黑魔标记不能完全清除,他也绝对无暇顾及我们……”
突然陵园又开始了震动,德拉科似有所感地望向庄园中央,那里像是突然拔起了一座山,恐怖而窒息的压抑感冲荡开来——
——伏地魔回来了。
他一定感知到了贝拉特里克斯的死亡,盛怒之下直接摧毁了庄园半边防护魔法。
“所以说你不明白。”卢修斯收回视线。
他侧过身去,对着前一个德拉科消失的位置,那里全然没有土壤翻动的迹象,上一任马尔福家主,他的父亲阿布拉萨克斯·马尔福的墓碑正对着那个位置,“这里是马尔福的归宿,而我是马尔福的家主,我必须留在这里。”
“可它只是一栋房子,只要人活着——”
德拉科想要拉着卢修斯离开,但被他甩开了。
卢修斯指了指阿布拉萨克斯的坟茔,不知什么时候,上面的铭文也散发了出淡红色的毫光:“这是家族最大的秘密,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见到德拉科质问的眼神,他竟然笑了,“你知道的,在事实面前,言辞永远是苍白无力的,这个秘密我无法解释,也不该由我来解释……而且你在担心什么,回溯命运的钥匙在你手里,大不了再回来不是吗?”
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