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极力忍耐着抽出魔杖施放一个“荧光闪烁”的诱惑,这里不是马尔福庄园,没有任何魔法波动掩饰的情况下,不消片刻,魔法部就能够追踪到这间房子里,附带一封吼叫信,甚至几个傲罗。
毕竟波特刚犯了事,卢修斯这两天忙着帮福吉修改《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争取把在校外释放魔法的波特从魔法界踢出去——要是他儿子也犯了同样的事,那场面肯定很好看。
然而正因为没有任何魔法波动,他才敢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所黑巫师的房子里游荡。
漆黑的阁楼给德拉科一种逼仄感,空气里弥散着烟尘和朽败的味道,就像霍格沃茨荒废一空的教室里,被时间腐蚀的那些吊灯和木架。
德拉科差点咳出声来,他匆忙捂住口鼻,突然想到自己这次行动有些仓促,可显然西比不会把那只荣光之手装进他的行李箱,这已经是他能选择的最佳时机了。
他不想让克拉布知道,那意味着他父亲也会知道。
他下意识地觉得,卢修斯知道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会有烟尘,他难道猜错了,克拉布夫人其实不住这里?
德拉科犹豫不决,这座塔楼底下是餐厅,楼上绝对是房子主人的卧室,而以克拉布夫人在家中的地位推断,她要么住底下的楼梯间,要么住这间阁楼上。
白天他看到克拉布夫人从楼梯间里拖出闲置的椅子摆在外面,而厨房向来是各种蠕虫的地盘,连家养小精灵都会不住——他们宁愿睡在碗柜里。
那么,只剩一个可能了。
德拉科眼神冷了下来,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他抬起头来,借着阁楼唯一的天窗下漏的星光,找到了角落里一双沉静的眼睛。
他谨慎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哧啦——
点亮的火柴戳破了黑暗,那双眼睛所在的角落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布拉克夫人点燃了一盏黯淡的油灯,沉默地望着他。
暗黄的灯光仿佛给阁楼底部蒙上了橙黄色的轻纱,在静止的黑暗空间中无声地抖动着。
“晚上好,克拉布夫人。”德拉科率先打破沉默。
他悄悄打量起这间阁楼,阁楼的斜面很陡,不足十平米的地面接着两堵几乎要挨在一起的倾斜墙面,因此阁楼的尖顶很高,完全隐没在了油灯光线无法刺穿的黑暗中。
但愿黑暗里没有倒吊着一只蝙蝠形的石像鬼,德拉科思绪岔开了一支。
微弱的光线不足以令他看清地上的物品,他用尽可能和缓的语调说道:“您知道我晚上会来?”
布拉克夫人摇了摇头,此刻没有兜帽来遮住她那头参差不齐的短发,和那张沟壑纵深的面孔。
忽闪忽闪的油灯将她的脸照得分外阴森,就在德拉科以为她不打算开口说话时,听到一个虚弱沙哑的嗓音传来:“这是防备他爸爸的。”
——防备?
他听见克拉布夫人接着说道:“他会咳嗽,我就能醒来。”
“希望今晚我没有打搅您。”德拉科委婉地说。
“他总是折磨我,他打我,击昏我,关着我,”克拉布夫人好似没有听到德拉科的话,又或者没能听懂他的话,她自顾自地说着,“我什么都做了,是他对不起我,为什么?”
德拉科没法回答她的问题,他是来问问题的。
“我没有对不起他。”克拉布夫人的眼神撞进了德拉科的眼睛里,他看到里面的痛苦和麻木,觉得今晚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也许传闻有误呢,克拉布夫人不是在战争中变成了哑炮,纯粹是被无望的生活消磨掉了意志和魔力。他又不是来主持正义的,何况这种案件放到威森加摩的法庭上也会争论不休,他没有任何立场掺和进克拉布的家务事。
“我很遗憾,”德拉科慢慢地说,“请恕我仅能建议您鼓起勇气,抱歉我无能为力。”
“勇气?”克拉布夫人脸上终于有了反应,他看不清那个一闪而过的表情,但这无疑令她更像个活人,而不是呆坐在油灯边的木偶。
德拉科顿时感到脊背一凉,他突然想起白天在这所房子前厅里见过的那些雕像,它们被摘去了头颅,身上涂满了黑色蝌蚪文,仿佛戴着沉重的镣铐。
古怪的女人,古怪的房子。
“呵呵,你还是个孩子。”这次他看清了,克拉布夫人的笑容显露在她枯瘦的脸庞上,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意味,“你来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他要找理由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忘记这个徒劳无获的夜晚。
“你想问我什么?”克拉布夫人则开始追问起他来,“问文森特,还是格雷戈里?”
“不用了……”
“我都会告诉你的,我不能得罪你,”克拉布夫人声音平稳了,“他们都很信赖你。”
听她这么说,德拉科有点心动,他开口试探性地问道:“我听说,您原先是……一位女巫?”
克拉布夫人点了点头,直勾勾地望着他。
这样的眼神让德拉科很不舒服,他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珠已经锈蚀在了深陷的眼窝里。
“您受过重伤,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