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霎时把乾隆从往昔的美好畅想中拉了回来,他沉着一张脸,细看还有几分尴尬。
他亦知道是自己失言,苏氏是他潜邸时三书六聘正正经经纳进门的,夏氏在她心里固然美好,私相授受却也是事实,拿这样的女子同苏氏相比,难怪以永璋这样温和的性子也忍不住发脾气。
只是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说错话了,殿内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月华立好了维护母亲的好儿子人设,见乾隆沉着张脸,说了句软话缓解气氛,
“儿臣并非有意顶撞。”
他语气生硬,虽是求解的话态度却不甚恭敬,隐约还有几分勉强。
乾隆心情却一下子好起来,他之所以宠爱小燕子,还不就是从来没被人顶撞过,觉得新奇。
严肃的气氛缓和下来,一时间又是父慈子孝,言笑晏晏。
半晌,月华演够了,故意露出疲态,由着乾隆传辇送他出了宫,皇帝的首领太监吴书来送着他到了宫门口。
郡王府的轿夫一直在那等着。
打发走了宫里的人,月华嘴角微微掀起,他今日如此招摇,想来有些人快坐不住了。
近日忙着讨好乾隆,他已经有好些天没去过龙源楼,见时辰尚早,月华打发走了轿夫,往酒楼走去。
那里有两个人已经等他许久了。
多隆看了眼好友,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他打了个哈哈,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支支吾吾道,“你对月兄,是不是……别说做兄弟的没提醒你,观他行事做派绝非一般的富贵人家,你知道的,我看人一向很准,而且我还听他说过满语。”
“你想说什么。”皓祥低垂着眼,俊朗的脸波澜不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折扇,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一旁的多隆摇头不止。
“你可长点心吧,这里是哪啊?天子脚下,随便一根木棒子敲下去指不定就是天潢贵胄。
京城里可没有姓月的人家,和人交往都用假名,想也知道是家里规矩大,又会满语,多半也是八旗子弟。
兄弟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样的人不是你我能肖想的,若是皓祥兄铁了心要去做人家的小相公,那当我没说。”
皓祥玩扇子的手一顿,眼神冷冷的看向多隆,“把我字去掉。”
啊?
多隆一愣,片刻后醒过神来,手指哆嗦着指向皓祥,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不就是说了句不是你我能肖想的,居然对他放杀气!
过分!
没人性!
“多隆兄这是怎么了,换身衣服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莫不是皓祥兄抢了你的美人儿。”
月华刚上楼就见多隆指着皓祥,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遂开口说笑了句。
“我对美人没兴趣。”皓祥连忙开口澄清,生怕让面前的人误会了,复又趁月华看不见的档口狠瞪了多隆一眼。
呵。
多隆傲娇的撇撇嘴,不说就不说,他眼珠子转了转,玩笑道,“那些个庸脂俗粉,他哪看得上,能叫咱们皓祥瞧上的怎么也得有月兄这般好样貌。”
他这厢挤眉弄眼,话中隐有调侃之意,月华轻轻“哦”了一声,尾音宛转绵长,探究的视线在皓祥身上绕了圈。
皓祥做贼心虚,精神高度紧张,既怕月华听出什么来,又渴望他听出点什么,心潮涌动间竟不知该用何种表情说话。
他素来不是那些花花公子,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了爱慕之人,这回小心思被多隆暗示出来,一颗心七上八下,表情管理瞬间失控,俊逸的脸都憋得有些扭曲了。
直到月华挪开目光,才找回了些神智,故作轻松道,“你别听他胡说,他今儿喝多了酒,脑子不清楚,不是有意冒犯你。”
多隆翻了个大白眼,爷冒犯谁了冒犯,得,没救了没救了。
见月华没有说话,皓祥又道,“吉祥戏班排了新戏,说是极好,月兄可愿同行?”
“今日不用读书?”
皓祥神情僵了一瞬,眼底极快的掠过一丝难堪,仍是笑着道,“今日先生放假,不用读了。”
月华把他突变的神色看在眼里,见他不愿说也没有多问,应邀去班子里看戏。
直到暮色降临他才回到王府。
此后他都没再日日去龙源楼,毕竟当初他去的目的也只是想碰见弘昼,借此和乾隆见上面,如今他目的达到,获准随时出入宫禁,龙源楼对他来说自然可有可无。
但只要他去了就会看见皓祥,偶尔多隆会和他一道。
每每皓祥提议去听戏或者游玩,多隆都借故离开。
如此几次后月华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御书房。
乾隆刚从上书房回来,小燕子在上书房读书已经有些时日了,却毫无建树。
他狠下心训斥了一番,开始考虑起皇后的提议,正在这时贴身总管来禀报循郡王来了。
他初时一愣,转而反应过来,连忙宣了人进来,慈爱道,“你今日来,可是选好人了?”
月华恭顺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来。
父子俩关系渐好,乾隆似乎要把这些年的愧疚通通补给他,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