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都没问题。他甚至一下子就确认,就算自己真能守城到入冬,仍旧不会有援兵,到时候会有别的借口。
他回到河南郡守府,豫军的一些将帅便跟进来了。张梁在堂上走来走去,没敢急着告诉他们,他所得到的消息。
炮声轰鸣中,张梁处于一种烦躁不安、静不下心的状态,偏偏自己又太清醒。他不敢往下深想,心思稍微想长远,后果就太可怕了。
以张梁对豫国朝堂的了解,他敢断定,豫国肯定没法在此时,再在雒阳和唐国分个胜负了,雒阳肯定守不住。
那雒阳数万豫国贵族及其家具们的人,怎么办?
豫国经此大劫,又会发生什么?
他张梁回去,会是怎样的遭遇。张梁认为汴梁会把丢弃雒阳的罪责,全数推卸到自己头上,让自己做替罪羊。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办法。
雒阳乃豫国膏腴之地,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张梁觉得自己这个河南郡守、侍卫亲军司都帅恐怕也担不起。
众人都看着他,张梁无言以对,这种天翻地覆般的严重后果,他也没办法。
“你们都散了吧,各自督促自己的部下,严密守备。”张梁压住内心的震荡,对在场的人说道,他忍不住又提醒道:“李德,叫你的人盯住东门,私自跑出去也是送死,还会害了所有人。”
李德鞠躬行礼道:“末将明白。”
张梁在河南郡守福坐立不安地耗到黄昏,外面的炮声终于消停下来。
雒阳城的情形,牵动着每个人的心。最不能释怀的人,还是它现在的主人,张梁。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张梁一脸失落,独自望着雕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喃喃地吟诵出了一句诗。
清风灌进来,把桌案上的书籍卷宗翻得哗哗直响,今夜说不出的凄清,如同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息。
国家、家室、个人,一种种情怀涌上心头。
想当年,豫国先祖只是晋国西南端一个大夫。祖先几经开拓,曾经有让天下战栗的强盛魏国。也曾经历过秦朝数百年的沉沦,在秦朝末年历尽艰辛,才有今日庞大的疆域和强盛的国势。张梁一去推论雒阳之战后的严重后果,就忍不住地痛心。
还有他一生的抱负和个人前途,如今更是坠落到了谷底。
张梁是不可能投降的,张氏自魏国时就是仅次于皇族的贵胄大族,他作为如今张氏最显赫的人,丢不起那脸。
他想到了死,以死谢罪。
但是,老子何罪之有!所有的罪不过是被人强加,替人背了祸而已,何况这祸他就算死也背不下来。
张梁沉下心,将此事瞧得明白:“根源在于豫国多年的权力内斗,一直没理清,怪不得某一个人;近期最大的罪,却是汴梁的当权者,在国家大略上缺少长远的眼光,一错再错。”
张梁踱步到窗前,翘首望着窗外,目光仿佛穿过了雒阳城,投向更远的地方。
他是背不起这么大的责任的,豫国这么多年的式微,局面一日不如一日,这样的责任只有一个人能全部扛下来:“豫国皇帝,他必须是昏君、暴君、遗臭万年的罪人,正因为魏斯年当政,豫国才会走入如此这般境地。雒阳失陷,已经到了大豫举国忍耐的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