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近路智取清流关
坐公堂难审小案情
赵匡胤问道:“这里绕到清流关后面,要多久时间?”猎户想了一下,道:“莫约一个多时辰。”赵匡胤道:“你说的是白天,如果是夜晚呢?而且不用灯笼火把。”猎户心想夜晚还不用灯笼火把,好生奇怪,于是摇头道:“夜晚没有走过,不过时间一定会更久。”赵匡胤颔首道:“这是当然,你给我详细讲讲怎么走罢。”猎户当下以树枝为笔,在地上划出路径。赵匡胤听他说完,心中有了个大概,道:“我们这是偷袭,决计不能大张旗鼓,天亮之前务必进入清流关。”苗训颔首道:“一定要算好时间,不能功亏一篑。”赵匡胤沉吟片刻,道:“我打算亥时出发。”苗训道:“这个时辰出发,想必时间够了。”赵匡胤笑道:“猎户大哥,晚上辛苦你了,且先下去歇息,咱们亥时动身。”当下便有兵卒领了猎户下去歇息。
为了迷惑南唐军,赵匡胤下令制做许多假人。周军犹在关下气急败坏的叫骂,与昨日没有多大分别。亥牌时分,周军给假人们套上军服,假扮成站岗放哨的兵士。为了减轻负担,周军扔下军马辎重,每个人只带一件兵刃,在猎户的带领下,蹑手蹑脚,瞒天过海,悄无声息攀上山岭。
皇甫晖和姚凤登上关隘,凝目而视,但见周军营里点着几堆篝火。昏暗摇曳的火光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站岗放哨的兵卒。虽然万籁俱寂,但不时传来啾啾马叫之声。皇甫晖询问兵卒,道:“周军有没有甚么异常举动?”那兵卒回道:“敌军没有甚么异常举动,和昨天晚上一样。”皇甫晖正色道:“睁大眼睛盯紧一些,不论有甚么风吹草动,立刻禀告。”那兵卒大声说是。姚凤冷笑道:“我看周疲惫了,也疏于防范了。三更时分出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皇甫晖急忙制止,道:“你别忘了,赵匡胤诡计多端,说不定这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引诱咱们入套。”顿了一顿,又道:“只要清流关在咱们手里,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苍穹深邃幽暗,漆黑笼罩天地。周军首尾相连,紧随着猎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崎岖陡峭的山岭间迤逦而行。猎户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草一木皆谙熟于心。但是赵匡胤为了奇袭成功,不许点灯笼火把,纵然小心翼翼,仍不免磕磕碰碰。他尚且如此,五千人生地不熟的周军不是磕破了脑袋,就是撞伤了膝盖。虽然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军马跋山涉水,来到一处下坡路段。猎户道:“由此坡下去,就是清流关里了。”赵匡胤笑道:“有劳你了。”苗训道:“记住我的话,速速离开此地,千万不能给南唐军抓住,即便抓住,领路之事也绝不能说。”猎户自知倘若领路的事败露,南唐军不生吞活剥了自己才怪,当下点了点头。苗训又嘱咐道:“记得按时服药。”猎户颔首道:“我记住了,告辞。”不敢久留,转身而去。
其时已是拂晓时候,夜色更加沉寂漆黑。赵匡胤登高俯瞰,辨明方位之后,道:“快要天亮了,天一亮南唐军就有了防备,必须立即动手,一刻也不能迟疑,石守信。”石守信答应一声,赵匡胤又道:“你带领一千五百人攻取关隘,其余人随我奇袭南唐军的军营。”当下兵分两路,冲下山坡。
皇甫晖整夜都睡得不太踏实,拂晓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亲兵去关隘上瞧瞧。过不多久,那亲兵神色慌张奔了回来,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皇甫晖皱眉道:“出了甚么事,如此慌张?”那亲兵道:“周军杀进军营了。”皇甫晖又急又怒,问道:“清流关失守了?”那亲兵摇头道:“不知道。”皇甫晖快步而出,耳闻杀声四起,转身拿起配剑,就要出去决战。南唐军毫无防备,大多尚在熟睡之中,周军神出鬼没,如从天而降一般,冲进军营,逢人就杀。惊醒起来的南唐军毫无斗志,赤着上身四散逃命。惨叫怒骂之声此起彼伏,无数南唐军抱头乱窜,军营里乱的一塌糊涂。皇甫晖统兵多年,当然知道第一要紧的就是重整军马,当下仗剑道:“不要慌乱,抄起兵器还击。”虽然稳住了军心,南唐军回过神来,纷纷抄起兵刃反击。怎奈周军仿佛一个个如恶魔转世,大肆屠杀。
姚凤气急败坏奔来,道:“军营给冲散了,这下完了。”皇甫晖须发皆张,咬牙切齿道:“跟敌军拼了。”姚凤道:“敌军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许多人连衣服也没有来的及穿就被杀死了,一败涂地,一败涂地啊。为今之计,不如先退回滁州。”皇甫晖双眼一瞪,怒道:“清流关失守,你我罪责难逃,我不做逃兵。就算是死,也要与赵匡胤同归于尽。”姚凤道:“你以为我贪生怕死,想做逃兵吗?可是人都散了,军心也已经乱了,决计无法反败为胜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退回滁州,再做计议。跟敌军拼了,不过一死而已,不过我想留着有用之身,亲手宰了赵匡胤那小子。现在枉送性命,反而便宜了赵匡胤。”皇甫晖想想有些道理,跺了跺脚,道:“退回滁州。”两人当即上马,带领残兵败将逃向滁州。
周军整晚翻山越岭,凌晨又一场血战,尽皆筋疲力尽,饱餐一顿之后,都倒头呼呼大睡。奇袭成功,一举夺取清流关,赵匡胤踌躇满志,没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