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后触景生百感
年岁前四州归大周
苗训随张琼来到京师,故人重逢,赵匡胤不胜欣喜,道:“苗先生,我左盼右盼,终于等到你了。”转头又对张琼道:“这一路之上,有没有尽心服侍先生?”张琼道:“怎么没有?我怕先生累着,他骑马,我走路。一路之上端茶倒水,比服侍亲爹还孝顺。”赵匡胤知道他肚子里没有花花肠子,不会说假话,不过这‘孝顺’二字,用的不太恰当。苗训不禁莞尔,道:“你知道我做惯了闲云野鹤,受不得约束,原本没有打算来京师,可是被他逼得无处藏身,万般无奈才来了京师。”赵匡胤问道:“你对先生无礼了?”张琼受了冤枉,急道:“冤枉,天大的冤枉。”苗训道:“倒也没有无礼,不过像我的影子一般,除了睡觉,无时不刻不紧紧跟着我,生怕我丢了似的。”赵匡胤哈哈一笑,道:“他是个粗人,倘有失礼之处,先生莫怪。”又对张琼道:“去酒楼定一桌上等宴席,为先生接风洗尘,请石守信、韩令坤他们准时赴宴。”
张琼还没有答应,苗训却连连摆手,道:“我素喜清净,不喜欢热闹,酒席就免了。”顿了一顿,又道:“我肯来京师,不是为入仕做官,而是为了在你为难的时候出谋划策,点拨一二。我虽然来了,可是还是要与你约法三章。”赵匡胤道:“先生请讲。”苗训道:“第一,我不做官。第二,给我找个清净的地方住下。第三,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必专人服侍。”这些都不是难事,赵匡胤满口答应,道:“城外有座定力院,阿爹每次随军出战,阿娘都会入院进香祈祷,盼望阿爹平安归来。有好些次,我都跟着阿娘进寺,一来二去,跟定力院僧侣混的熟了。先生且先住在那里,若是住不惯,我再觅幽静去处。”
二人来到定力院,赵匡胤说明来意,并奉上几贯香油钱,主持欣然应允,并知会知客僧带领他们来到后院。后院里古柏森森,香烟缭缭,曲径通幽,深院岑寂。走进厢房,两人对面而坐。赵匡胤道:“原本我该亲自登门请先生,可是军务繁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因此差张琼替我走一趟。他是个粗鲁之人,若是怠慢了先生,我代他向你赔罪。”苗训摆手道:“他一直客客气气,没有怠慢之处。”顿了一顿,又道:“我这次出山,一不为名二不为利,为的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谋划策而已。”赵匡胤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道:“先生高义,我当真无以为报。”苗训笑道:“这或许就是缘分罢,既是有缘,我自不会违背天意,说说投军之后的事罢。”赵匡胤当下将投军之后诸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苗训始终静静谛听,待赵匡胤说完,方道:“你在天子面前断言收复四州之战必胜,而且以自己的身家性命相保,是否武断了。万一前线打了败仗,当真要一死以谢天下吗?”赵匡胤道:“天子命我巡视前线,我仔细勘察地形,战况虽然错综复杂,但是并非无迹可寻,因此我敢断言,一定能够收复四州。不是我夸海口,倘若是我自己领兵出战,一定能够大败蜀军。”苗训问道:“你为甚么不毛遂自荐?”赵匡胤笑了一下,道:“我官职低微,又从来没有领兵出战,就算毛遂自荐,天子也必定顾虑重重,不会准允。”苗训点了点头,道:“你既自信,却又不莽撞,而且还有自知之明,这很难能可贵。照你说来,当今天子胸怀天下,立志削平四海,将来有很多仗要打,不必急于一时。急功近利,邀功心切,乃是人臣之大忌。一步一个脚印,方能走的更稳更长久。”赵匡胤道:“其实我也想毛遂自荐,正是如先生一般的想法,因此才没开口。”两人惺惺相惜,许多想法极其相似,纵论天下大事,不知时光之过。
这天柴荣查阅犯人案卷的时候,孙延希道:“陛下,柴茂、柴华、柴贵在殿外等候召见。”柴荣道:“让他们进来。”孙延希应声说是,传三人入殿觐见。三人进殿,行礼道:“见过陛下。”柴荣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道:“元舅和舅娘安好?”柴守礼共有三位夫人,柴荣说的‘舅娘’,指的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郭威即位不久,授柴守礼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御史大夫等职。柴荣即位之后,又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光禄卿等职。其实这些都是没有实权的虚职,领份俸禄罢了。柴守礼虽是柴荣的亲生父亲,但是柴荣以郭威养子的身份继承皇位。父子见面,究竟是子拜父,还是父拜子?无论怎样,都于礼不合。为了避免尴尬,即位之后,就不在与柴守礼相见了。
柴茂回道:“元舅和舅娘都好,只是思念陛下。”柴容不能与柴守礼相见,有自己的苦衷,当下叹道:“不说这些了。”顿了一顿,又道:“你们平日里都做些甚么?”柴茂道:“没有做甚么大事,而且无事可做。”柴荣问道:“依你所言,就是整日东游西荡,吃喝玩乐吗?”三人面面相觑,实情如此,无法反驳辩解。柴荣又道:“你们知道甚么是纨绔子弟吗?你们这样就是。再这么下去,都成废人了。你们先住在朕从前的府邸里,每天用功读书。读过甚么书,有甚么心得,朕会仔细盘问的,退下罢。”柴茂三人临两之前都以为柴荣会授以高官厚爵,大加重用,无不满怀欣喜。殊不知见面之后,他始终神情冷漠,不仅如此,还斥责自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