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下套,厉色道:“你说你不知道告示内容,那你为何平白去买那没用的斥卤田?”
刘试堂已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但方才说出来的话自然不能收回去。
他硬着头皮道:“自然是为了接济乡里!”
“县里刚发了大水,我看他们都快过不下去了,乡里乡亲的,自然要帮帮他们!”
“可谁料这些泥腿子非但不知感恩,反倒来这公堂上反咬我一口!”
刘试堂恶狠狠地望了他们一眼,又转头对上方道:“胡知县,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才行!”
陈才对他怒目而视,其他百姓也对这种恶人告状的行为气的不行。
“本官还用不着你教我做事!”
胡宗宪冷笑一声,用看死人的眼神望着刘试堂:“你口口声声说,不知告示内容,是为了接济乡里。”
“可为何本官知道的情况不是如此呢?”
他大手一挥,衙役们便哄着一条穿着囚服,满身是伤的人上了堂,其惨状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刘试堂,你且看看这是何人!你认不认识!”
“我……”
刘试堂望着那人血淋淋的面容,眼皮抖了抖:“胡知县,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宗宪冷笑着道:“刘试堂,不管你认不认识他,反正他是认识你的。”
“刘佥!把你做的事儿都如数道来,不得隐瞒!”
“县尊老爷,我说,我都说!”
那名为刘佥的人惊恐的连连磕头,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原委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至此众人才知道,原来刘佥是县衙中的一个书吏,前几日去签押房中时,意外看到了刚刚写完的这封告示。
然后他便用这这条消息,从同村的刘员外那里换了五十两银子……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
刘试堂色厉内荏地怒瞪着刘佥:“你可是刘家村的!如此污蔑本老爷,不怕老爷我让你好看吗?”
刘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又抬头望着胡宗宪,哆嗦着不敢说话。
严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胡宗宪更是大怒,砰地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公堂之上还敢放肆!”
“来人,上物证!”
话毕,便有皂衣的衙役从堂后走出,手中还端着一盘五个十两的大银锭。
“人证物证俱全,还能冤枉了你不成?”胡宗宪冷眼望着刘试堂。
“你……”
刘试堂脸色阴沉,面对胡宗宪这一套组合拳,他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
太丝滑了,太顺畅了!
似乎早就有个大口袋放在那里,而他就是那个钻口袋的人。
“胡知县,我愿意把他们的地退回去!”
刘试堂暗恨,但眼下局势已经变了味儿,他似乎真的不能再抵赖了。
胡宗宪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今天不一拳给你这狗胆包天的东西打个满天星,你还真以为这原武县姓刘了!
“退地只是一项,你咆哮公堂,蒙蔽严相和本县的帐要怎么算!”
“我……”
刘试堂气势一滞,小声道:“胡知县,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我还是生员,你也不能对我如何……”
他说着说着,又转头向严嵩,哭诉道:“严相,学生是鬼迷了心窍,学生已经知错了!”
“学生愿捐出三百两银子,帮朝廷修堤!”
严嵩一听有银子,迟疑了片刻,但视线余光又望见了堂中眼巴巴望着他的一干百姓,突然脸色一正。
这个刘试堂想必横行乡里,很不得人心啊,而且由于某个胖子的原因,严嵩对所有胖子都没怎么有好感……
“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干扰县衙司法,欺瞒父母官员……”
严嵩轻轻摇摇头,历数着刘试堂的罪行:“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为何如此是非不分呢?”
“学生……”刘试堂神色茫然,刚要接着辩解,就听严嵩淡淡地道:“既然书都白读了,那就不要玷污圣人之道了。”
“发往本郡学政,革去功名吧!”
“学生……”
刘试堂的胖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都在打哆嗦,惨叫着道:“严相!学生冤枉啊……”
“住口!你已无权再自称学生了!”胡宗宪厉喝道。
俗话说:破家的知县,灭门的郡守。
从这个顺口溜中便可知,一地父母官对治下小民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刘试堂最大的依仗除了他的亲戚之外,便是读书人的身份。
如今秀才的功名被革,胡宗宪便可随意将他搓圆揉扁,这才是他最恐惧的地方。
一想到他曾给胡宗宪使的绊子、两人之间结下的梁子,刘试堂一头撞死在公堂上的心都有了。
另一边的百姓们即刻欢呼起来,高喊着青天大老爷,声如雷震,甚至都传到了县衙外的大街上!
严嵩面上带着轻笑,双手下压:“并非本相,此乃陛下之决定,本相也只是按章办事而已。”
百姓们闻言纷纷认可,并表示,陛下自然是圣明的,他圣明就圣明在,派了严相这么一个好官来了咱们原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