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北行提及晏禾这个人，顾东篱嗤笑一声，眼底是阴狠之意。
她不会忘了晏禾当初的算计，若不是白鹭手下留情，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两年时光磋磨，她流亡颠簸，沈澜舟命丧陇西，晏禾都是罪魁祸首！
此番回京，无论她还能活多久，这一笔债，她都是要问晏禾讨回来的。
如果晏禾容不得她的孩子，那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
秦北行从她目光读出了狠辣之意，心中一疼，很想伸手将人拥进怀中。
从前的小丫头，只是牙尖嘴利的小狐狸，眸光灵动，笑意狡黠，没有人能从她手里讨得便宜，她总是那么多怪主意，护着自己在乎的人，掀
翻欺负上门的坏人。
可如今，生死磋磨之下，仇恨阴狠，成了她杀人自保的利器。
他不会怪她成了现在这样，只是心疼这两年，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而已。
“如果你想动她，我可以帮你。”
秦北行淡淡开口，将杀人一事轻轻道来，说得那样平淡无波。
顾东篱别过目光：
“这是我的事儿，你建功立业，还有大好的前程，这是我与她的仇怨，你没有必要搅合进来，除非我没有胜过她，那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护住我的爹娘，那样便够了。”
下意识想把自己的手腕，从他微凉的掌心中挣脱出来——
可秦北行却越攥越紧，脸色沉沉。
“内阁
殊荣，士林桢干，我追求至此，只是为了拥有可以护你安澜的权柄，篱儿，我让你等我三年，如今我早早归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她的事，从来与他相关。
她的仇，他来斡旋谋算，她的孩子，他也能视如己出，护养一生。
顾东篱有些错愕，愣怔须臾后，转而成了浓愁的苦笑。
“你说什么呢……我心中有别人，腹中也是他的血脉，你难道还想娶我不成？”
原以为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当年哥哥执念自己，或许早就释然了，没想到三年之约，他一直记着，哪怕自己现在怀孕了，他还是心意投注，不肯释怀么？
秦北行目光坚定，徐缓而郑重
的声音：
“是，我要娶你。”
顾东篱觉得他真是疯了。
安静看了他很久，最终还是软了口吻，轻声道：
“哥哥，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这已无关喜不喜欢，我虽为与他成亲，可早已视自己为他的妻子，怎么可能再嫁给别人？你放开我吧……”
掰开他的手指，收回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腕。
不肯对上他深沉的目光，顾东篱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声音清脆柔润：
“天色不早，你若愿意留下吃饭，便随我一起去玉膳楼，若是不愿……我送你出门。”
话至此，秦北行也没有继续执着。
被拒绝，已不是第一次，可无论她怎么说，他秦北行决定的
事，无人能改。
“首辅大人在家中摆了筵，我需得赴宴。”
“噢，这样啊，那下次得空吧。”
顾东篱推开西楼槅扇门，率先步出，准备送他离开北宅。
秦北行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凝视小丫头消瘦的身形，因为身子瘦弱，所以显得肚子负担很重，夏衫单薄，消肩盈腰，令他心疼。
轿夫在门口等候，见秦北行出来，忙哈腰行礼。
“回去吧，明日我会进宫面见陛下，下了朝，回家吃饭。”
“好。”
顾东篱没有拒绝，也装作没有听见那一个‘家’字，只是目送他上了青布小轿，缓缓离开了北宅院门。
晚霞映照，夕阳笼罩，星辰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