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老板离开后,月儿头重脚轻站立不住,扶住楼梯阑干勉力支撑才缓过劲儿来,脑子里兵荒马乱。
管三是老绅士!管三是三少爷的不二心腹!
换言之,带走澹台的幕后黑手是三爷!
师兄的话再次响起:“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
三爷先前的话也浮现耳边,师兄起先非常信任他,但后来师兄忽然截到了一条电文,便不声不响离开了戎家。
三少爷曾说:“那条电文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否则澹台兄不会忽然警惕到连我都提防。”
提防……
三少爷亲口说了澹台提防他!可她却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对他的提防,甚至在对一切都不再信任的时候,选择了信任他,并决定和他离开!
可他……
月儿浑身发抖,勉强拖着发僵的双腿返回婚宴现场。处处喜气洋洋,人人欢声笑语,可于她而言,恍若一张失真的默片,上演着一场光怪陆离的假戏,令她深陷虚幻。
直到四爷走到身边,她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小姐太太们都已经走了,大厅里只剩一些辈分高的亲戚以及家丁了。
“你今天怎么了?”四爷早就发现了她的状态不对,“三爷没来,要不要米四送你回去。”
“我没事。”
但她惨白的脸色以及惨白的嘴唇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四爷道:“怀着孕,当心点。”
他随手拿起一个茶壶,摸了一下壶肚,确定是热的后,给月儿的杯子里续茶。
“我没有。”月儿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四爷一怔:“没有什么?”
月儿欲言又止,错乱地拿起茶杯,原本冰凉的手渐渐感觉到暖意,似是促使她拿定了主意,她咬了咬唇,然后抬头:“我没怀孕!”
她的声音轻而坚定:“四爷,借一步说话好吗?”
她决定了——跟四爷联盟。
她现在恍若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悲伤恐惧绝望到了极致,但另一半却理智得像个机器。
她分析:她没有家了,也没有三爷这个最后的依靠了,身边全部都是敌人,在这一波又一波的势力围剿下,她一个人不可能脱身离开,唯有留下,继续破解谜团。既然如此,与其孤身作战,与所有人为敌,不如与四爷联盟,借力打力。
四爷目光如炬,看住她一时,然后说:“我叫他们去楼上开一间房,你先上去。”
半个小时后,四爷明白了月儿今天反常的原因,也知道了她怀孕乌龙的始末。
月儿声音发抖,但仍讲得条分缕析字字分明,最后她道:“四爷,上次提出联盟的事,还作数吗?”
四爷没有回答,而是道:“说说你的计划。”
月儿也不犹豫,她告诉四爷自己接下来要摸一下三爷的底子,搞清澹台的下落。是生是死。以及三爷究竟有何意图。
四爷:“你要我调查三爷吗?”
“不,三爷这边我来,你去找一个人,冀闻学。”
“能说说为什么找他吗?”
月儿把三爷和冀先生的恩怨略略陈述了一遍,并说起三爷眼下最棘手的事情:冀先生手上有救国社过去搞暗杀犯下血债的证据,并以此来威胁温和派继续与之合作。
四爷了然了,找到冀先生,便找到了救国社犯案的证据,这样一来,月儿能尽快查出真相固然好,若不能,到时便可以用证据作为筹码,要挟三少爷主动交代。
四爷沉吟,问她还需要他做什么。
月儿说请他利用职务便利,去电话局调一下戎公馆三房的电话记录。
四爷答允,并说:“冀闻学的事情我来办,至于三爷……我认为也应该交给我来调查。实不相瞒,我对老三早有怀疑。”
月儿意外:“三爷也想要夺秘本?”
四爷摇头:“他可能不是想要夺秘本,而是想要毁掉秘本。”
月儿不解。
四爷向她讲起七个科学家因意见不同而引发争议的事情,反对派认为那种武器的杀伤力太残酷,对人类可能是灾难,力主毁掉那项科研成果,拥护派则认为世界在进步,人们不应该阻止科研的脚步,坚守研究成果。
“对于当时的反对派来说,想要阻止那项科研成果,烧毁秘本即可,但现在秘本的绝大部分已经被改成了天书,如果再出现新的反对派,则多了一种销毁秘本的办法,那就是杀掉秘本的翻译者,让秘本成为一堆彻底无人能识的废纸。“
月儿脸色灰白,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说……三爷要杀我?”
四爷深深地看着她,无言地回答了她。
月儿手指发冷,颤抖地道:“那他很容易办到,为何迟迟不动手?”
四爷没有立刻答,他拔出一支烟点上,才说:“你明白的。”
四爷低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覆住了他眼中的波澜,他说:“他爱你。”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很艰难,以至于沉默几秒才能继续后面的话:“他想找到一种既不让拥护者如愿又不让你死的办法——带你远走高飞,永远避开秘本。但如果不能赶在拥护派动手之前俘获你的真心,他可能就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