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南京方面过去对救国社的态度是斩草除根,但去年忽然下令停止围剿行动,国府内部传言是卢主席在保他们,我当时觉得蹊跷,便让罗副官暗中调查,得知救国社的领头人冀闻学和卢主席有勾兑。”
他理了理头绪说:“南京出示的那条举报电文的时间节点是去年6月份之前,也就是澹台被救国社控制的时期。可以推论的是,澹台将他日常截获的电文向上汇报,而他上面的冀闻学因为知晓卢主席的心结,或者说卢主席明确指使他调查我,但凡是与我有关的信息,冀闻学都悉数输送到了卢主席那里。”
闵管家沉吟:“卢主席运筹一年按兵不动,此时出击,手上绝不仅仅电文这一张牌。”
“没错,他的人马也绝不只有救国社这一支,接下来我这边可能会有些被动,必须寻求反制,具体办法暂时还没有,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是通个气,家里的事情你们多留心,和舅父的电报往来暂时停止,虽然澹台目前不再监听了,但南京方面恐怕会暗中调查。”
闵管家应下。
四爷又道:“六小姐的婚事就在下个月了吧,叫我看,婚宴不要在公馆举办,外面定一家饭店好了。”
闵管家点头称是,现在戎公馆必须严防死守,不能给敌人趁机作乱的机会。
四爷沉吟一时,话头又回到了澹台身上,他说:“澹台对冀闻学隐瞒了秘本之事,但极有可能对三少爷没有隐瞒,三少爷现在很反常你们发现了么?”
闵管家点头:“三爷随很少在家,但老朽隐约觉得不对,似乎背后有事。”
四爷:“就怕他的事与咱们有关,他那个人论坏心倒也没有,但总归是和正常人不一样,我就怕他在秘本这件事上和咱们唱反调。”
“你是说……他会和当初的反对派一样?”
“没错,如果他知道秘本涉及的武器的杀伤性,恐怕他不会是拥护派。”
闵管家面色凝重起来,当年,七位科学家发现那种物理能量后,因为意识到它的杀伤力太过残酷,彼此产生了分歧,有人反对继续研究下去,但有人坚定要继续钻研下去,可以说他们七位在当时就分成了拥护派和反对派,正是因为争议太大,回国的船上发生争吵被有心之人偷听了去,才引发了后来的局面。
如果三爷是反对派,那么意味着七人小组又添了一支敌人。
他不禁问道:“之前你说三爷有可能是救国社的阮生,此事确切吗?”
“确切,不过这层关系意义不大,救国社不成气候,算不上是三爷的队伍,而且他如果想要毁掉秘本,也不需要有队伍协助。”
闵管家和米四同时意识到四爷此话所指,不禁陷入沉默,眼下保皇派蓄势待发,四爷又遭弹劾,如果三爷再掺一脚,当真腹背受敌啊。
米四说:“来时路上戒严,据说是卢夫人和卢小姐要来上海。”
四爷点头,卢夫人和小姐要驻留几日,南京方面指示由他们全权负责保安工作,罗副官现在已经去码头了。
闵管家临走时说:“卢夫人热衷政事,非寻常妇人,此事她未尝不知。”他的意思是四爷可以从卢夫人那里侧面试探试探。”
而四爷却摇首,认为此时把心思藏的越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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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辆轮船在混浊的黄浦江上缓缓驶过。罗副官正在码头部署警力,邮轮还未到,码头已经全线戒严,闲杂人等不得近前,平日游荡在码头的警察、脚夫、掮客都被暂时清场,包括前来候船接客的人群也暂时被遣散到隔离区,务要等卢夫人三公主离岸后才准靠近码头。
此时除军警协警列队伫立外,码头上只市长公子及几位家仆侯着,据说市长公子仰倪与三公主有同窗之谊,而此次迎候卢氏家眷更有攀姻之意。
罗副官对攀高之事向来不屑,所谓齐大非偶,攀高联姻,无异于给自己上枷锁,何必!
他向戒严队伍回望一遍,一切整肃、纹丝不乱。正待回头,一辆吉普军车带着一辆深绿色的军用大卡车远远驶来。在远处的临时哨房略停了一停,接受军警盘查后,又重新发动引擎向前驶来,罗副官见状蹙眉,细看才发现带车的是46师的侍卫长胡季方。
他大步迎过去,胡季方与他素来相厚,下车后二人让了一支烟,罗副官问军用卡车怎么开至码头来,胡季方苦笑道:“别提了,给三公主来拉狗的!”
胡季方的下巴向远处的市长公子点了点,说今晨市长夫人专程致电他们师长,要调用一辆卡车,当时未曾说是运狗,是知情人暗地说的:三公主有仆妇十多众,名犬19只,仆妇就罢了,有的是小轿车搬送,只是那19只爱犬不便输运,只好请军车出马……
罗副官不曾听完就说:“胡闹!”好歹都是军人,做这等琐碎差事!实为讽刺!
“可不嘛,我们师长知情后左右为难,恐给民众看去后又是一番非议,这不,专门指派我来办这件事,意在尽量不要声张……”
罗副官沉吟:“市长夫人一向与四少奶奶走得近,这次竟绕开四爷去请你们师长帮忙!这倒可怪!”
胡季方笑了:“请哪个不是一样,四爷更是谁也不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