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冷冽,却比不过萧庚辰内心的苍凉。
他不是没想过军中还藏有铁鹰卫暗桩,只是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满山遍野的刺客,都是朝夕跟着自己上阵杀敌的将士。
“若非天要亡我,那便拔出冰人,今日都随本王清算叛贼!”萧庚辰强撑着下令,可那晃晃悠悠的身子眼见就要倒下。
为首的杀手气定神闲,仿佛在看一群蝼蚁负隅顽抗,他语带笑意地讥讽道:“王爷不会以为,我们只给你下了毒吧?”
松风心头一紧,忙回头观察跟来的近卫。好像还没毒法之时?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还未毒发,仍魁梧有力能拼死一搏。
他假借支撑着萧庚辰作掩护,附在他耳边小声道:“王爷是万金之躯,不能有任何闪失。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不如趁我们还没有毒发,趁早撕出一个豁口掩护王爷回营。”
萧庚辰的目光紧紧盯着山上,低声道:“方向。”
闻言,松风开始环伺四周,寻找可以突破的死角。只可惜对方是有备而来,不仅人数远在他们之上,合围之下竟找不到一个薄弱的突破口。
没等到松风答话,萧庚辰就知道情势不妙,当机立断吩咐道:“毒是在榆林关中招的,那定还有他们的人。此去武威郡虽远,却有龚叔接应,往北突围。”
对方眼见他们窃窃私语,却并没有出声喝止,就像是猛兽在饱餐一顿前,故意放纵猎物反抗一般。但这些杀手并不会因此大意,他们将萧庚辰等人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小至任何细碎的神情都不会放过。
因而,在松风他们发动的前一刻,杀手都不需要等首领的号令,招招致命地攻下山来。
松风和近卫虽然没有中毒,可敌众我寡,他们尽力往背突围,却被刀林箭雨逼退,背靠背围着萧庚辰聚在一团。
他们不会认命,但这样的暗算又如何让他们甘心?
就在他们做好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的时候,榆林关方向突然传来纷杂的马蹄声。若真的有神明,松风企盼神明派来的是救兵,而不是对方的增援。
“速战速决!”
此话一出,萧庚辰就知道来的不是杀手援军,而是自己的援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大声道:“援军将至,大家撑住!”
“是!”萧庚辰的话犹如定心丸,让松风和近卫顿时干劲十足,连带着挥刀的力道也跟着加大。
情势斗转,杀手首领无疑被激怒了,可他没愚蠢到要冒着暴露的风险,继续完成暗杀,当即下令撤退。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刚刚转身,一支强劲有力地穿云箭就钉在他脚下,是警告,也是威慑。轻骑来得极快,顿时就将准备撤退的杀手死死围住。
“怎么我才刚来,你就要走?不道义啊!”
听见这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声音,无论是箫庚辰,还是为首的杀手,都不免大吃一惊。只不过这吃惊是有差别的,有人含笑,有人担忧。但达成一致的是,当下局面已经完全掌控在孟青手中。
孟青懒洋洋地朝后招手,应召上前来的马匹都拖着一只满当当的麻袋,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覃兄,我不过离开北境两旬,你便有了新的手足,怎么如此不道义地把他们留在榆林关呢?”
孟青噙着笑歪头,他的手下就麻溜地解开身后的麻袋。只见一颗颗仍流着鲜血的人头,一个接一个地从马背上滚落。若不是天太黑,马匹上一路流下的血迹将会何其耀眼?
他用眼神示意人头滚落的位置,皮笑肉不笑地嘲弄对方,竟显出一丝阴狠:“新鲜的,刚给你送来。覃兄可别嫌弃我手法粗鲁,没用八抬大轿给你抬过来。”
就算蒙着面,也能看得出对方被孟青气得脸色铁青。可顽劣地当事人还不忘朝着箫庚辰拱手行礼,腹诽道:“王爷莫怪,临行前那碗乳酪是你临时起意要喝的,我可没本事拦下来。”
原来并不是松风他们没到毒发的时间,而是孟青在暗中早就替换掉被下毒的吃食。只因箫庚辰忙得脚不着地,吃饭经常误时间,临行随便吃点东西垫吧肚子就算吃过了,这才给铁鹰卫可趁之机。
箫庚辰已知胜券在握,索性没把身旁的杀手当回事,反而同孟青唠起嗑来:“我若不露出破绽,他们哪敢在北境下手?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孟青假装讶异道:“原来王爷知道我早就回北境了?”
箫庚辰笑着隔空虚点,无奈地摇摇头道:“镖师上雁翔关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令牌我早就交给你了,药物运到北境,交给苏方调动武鸣军押送才最为妥当,何必要让不相干的人穿过整个北境去到雁翔关送药?”
“没办法,雁翔关收回之前,新帝还没胆量除掉王爷。”孟青突然偏头望向杀手首领,“你说是不是,覃兄?”
“想下毒暗杀本王,却因本王有查验入口吃食的习惯,没办法让本王当场毙命,就改下算骨散,好半道伏击。堂堂新科探花,岂是粗鲁之辈?”箫庚辰笑得森冷,感叹道,“覃金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