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的御书房中,众臣子激烈地讨论着。一旁服侍的魏忠贤识相地差人取来了辽东地图,让朱由校和臣子们能痛痛快快地指点江山。
展开辽东地图,君臣们发现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辽东半岛如同一把长长的楔子一般插入海中,在海上的位置十分优良。如今辽东半岛被后金占领了去,对华北地区的海岸线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尤其是距离最近的山东。
“要向吕涣真所在的镇江输送辎重,肯定是从山东走海运最便捷。东奴不善舟楫,船匠稀少,暂时对山东构不成威胁。”说话的是帝师孙承宗,他是朱由校的老师,他任职少詹事,并不是十分要紧的职位,可是由于他帝师的身份和与朱由校的亲密关系,说话在朝中分量十足。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袁可立说道,“东奴现在缺少战船,不见得以后就造不出来。我们今天能走海运援助镇江,以后说不定就会被东奴的战船封锁海面。辽东半岛丢了,山东岌岌可危。”
叶向高、杨涟等人在一旁并不说话,他们并不懂军事,贸然开口反而言多必失。
“前几日山东布政使司来报。”魏忠贤插嘴道,“登州、莱州两地今日有大量辽东难民走海路涌入。”
魏忠贤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按理说是能够在这样的御前会议里说上话的,不过左光斗、杨涟还是对他这样的阉人贸然加入感到一丝不快。
“难民,难民,遍地是难民。”朱由校叹气道,“要是没有这个吕涣真的镇江大捷,大明连一场像样的胜仗都没有打过,再加上这些难民,岂不是亡国之兆?”
“陛下莫要妄自菲薄。”叶向高出言安慰道,“胡虏无百年之运,岂能撼动我三百年大明?”
“有事多说事!”朱由校皱了皱眉头,“少像那刘一燝一样,说些不咸不淡的干话!”
叶向高悻悻地闭上了嘴,与昔日的万历皇帝不同,这位少年天子的心性颇让人捉摸不透,从政多年的叶向高也拿不准哪句话才对他的胃口。
“臣有一法。”袁可立拱手道,“可将山东的登州、莱州两地从山东巡抚的治下划出来,另设登莱巡抚,总督登莱军政,负责安靖海面,以及海运镇江。”
“专门设立登莱巡抚海运镇江?”朱由校疑惑道,“为了这小小的镇江,特意设置登莱巡抚,有这个必要吗?”
“臣认为很有必要。登莱是山东的海上门户,东奴若是要总海上进犯山东,必然先进攻登莱,设登莱巡抚,是为防奴所计,并非完全为了镇江。”
“其次,从登莱走海路援助镇江十分便捷,镇江地处朝鲜边境,援助镇江,同时也是在向朝鲜施压,防止其倒向东奴那一边。”
袁可立所说的第二点倒是说到了朱由校的心坎儿里。镇江只是区区一座小堡,朝鲜却是大明三百年来的藩国。最近几年来大明在辽东频频吃下败仗,萨尔浒一败甚至就在朝鲜人的眼皮子底下,万历援朝积攒起来的威信早就被败光了,朝鲜国内,向后金示好的呼声也渐渐高涨起来。
一旦朝鲜彻底倒向后金,大明的威望将受到极大的打击,朝贡国们都是善于见风使舵的,有个带头的朝鲜,难保这些小国不会纷纷效法。这样的打击是年轻气盛的少年天子所不能接受的。
“袁少卿所言有理!”朱由校点头道,“镇江与朝鲜仅仅一江之隔,我们支援镇江,也是坚定朝鲜抗金的决心。这登莱巡抚,朕以为可以新设。”
“陛下。”左光斗颇有些忧虑地开口道,“新设登莱巡抚总览军务,难免又是一笔开销,若是要从海上支援镇江,花销更是.....”
“钱从辽饷里面扣!”朱由校说道,“万历年间先帝每年拨给辽军多少两银子,这些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沈阳辽阳十天内双双沦陷,辽兵辽将们倒是跑得比谁都快!真要跟鞑子交手了,打起来还不如一个女人!”
“陛下,臣以为此事当慎重......”
“慎重什么,难道再召集朝会,议上个一两个月?”朱由校驳斥叶向高道,“朕又不傻,镇江孤悬敌后,兵不过五百,哪里够咱们在朝堂上慢慢讨论的?朕意已决,从辽饷中拨五十万两给新上任的登莱巡抚。镇江所需的军饷、辎重等物,均从登莱起运。”
“陛下圣明!”袁可立忙不迭地奉承道,“臣原自请离京,任首任登莱巡抚!”
“准奏!”朱由校此时只觉得辽东的新局面即将打开,颇有少年意气地一甩袖子,“擢袁可立为右佥都御史,即日起上任登莱!”
......
毕懋康在家中闲卧,反复检查着手中自生火铳的图纸。
自从徐光启告知毕懋康自生火铳的概念后,这位毕生研究火器的大明官员兴奋异常,花了一个月废寝忘食地绘制图纸,终于在大明天启元年三月底思考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将脑海中的自生火铳绘制成了图纸。
“子先!子先!”那日,毕懋康兴冲冲地来到徐光启的府上,要将好不容易绘制成功的自生火铳图纸给徐光启看,谁知对方竟无精打采地待在家中,就连见了图纸也兴奋不起来。
“我现在看不进去这些东西。”徐光启颇为烦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