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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新军(1 / 2)

自从南路军光复镇江堡后,何三妹就忙得不可开交。她既要负责守备官厅的保卫工作,又要将库房中的各类物资登记造册。整个镇江堡的饷银发放、各类开支、军粮分配都要从何三妹这里的账上走。

其实红字营还在大圃寨时,何三妹就成为了红字营实际上的后勤部长。因为她公正无私,心思缜密,红字营的各项开销都是她在统计负责。有时候何三妹自己也觉得命运无常的很,自己那一双农妇的粗糙手掌,竟然能够拿起笔来做起师爷的活儿。

理民局成立以后,孙一亮等大户乡绅们已经向本地百姓们传达了南路军秋毫无犯的理念。凭借着南路军严厉的军纪,以及孙一亮等大户的担保,渐渐的,镇江堡里的小商小贩们又回到了街上摆摊吆喝,堡外有田地的农户们也纷纷大着胆子出堡去,查看自己的耕地在鞑子的践踏下损失几何。

何三妹平日里在守备官厅大堂上坐班办公,吕涣真则在镇江堡内四处乱跑,白天几乎不在官厅内待着。孙一亮等人初尝权力滋味,对理民局的各项事务很是上心,他在孙宅前院摆下桌椅阵仗,专门接待有诉求或纠纷的镇江百姓们。

孙一亮来找过两次何三妹,反映了百姓们当下反映最迫切的问题:战俘营中的亲人如何处置。

“贵军抓的许多俘虏,都是本地的军户,不少已经有了家室,这些军户家属们来找在下不止一次了,就是想问个明白,自己家男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以至于关着不让出来。”孙一亮向何三妹反映道。

“通鞑的罪名。”何三妹简洁地回答道。

“唉,要说这些军士们通鞑,确实是有其事。”孙一亮颇有些慈悲地说道,“可他们大部分也是被迫的,上官和守备大人降了鞑子,小兵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依在下的意思,请何......何副总转告吕小娘子一声,这些军士们大部分只是为了讨口饭吃,罪孽不深,为镇江堡本地民生安靖所计,望吕小娘子能通融则个,将他们放了便是。”

明朝武官,单独在外行军打仗的,身边往往会有几个出谋划策的幕僚师爷。吕涣真虽算不上什么大官,还是女子,可任命孙一亮为理民局总掌事一职,还是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此时说出这话,孙一亮只当自己是吕涣真的半个幕僚师爷的身份,心中颇有些得意。

“我会转告吕小娘子的。”何三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孙先生费心了。”

见何三妹如同木头一般,半句恭维话也不多说,孙一亮讨了个没趣,只能悻悻地离开了,心中还嘀咕着,吕小娘子怎么找了个这村姑模样的老娘们儿来做账房呢。

吕涣真不在官厅,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战俘营里。诉苦大会结束后,罪行严重的十几名大小军官被当着众战俘的面斩首示众。这些俘虏们从军多年,还从未见过有如此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军官们人头落地时,俘虏们齐声欢呼了起来。

“通鞑一事,你们大多是被裹挟,因此吕小娘子发话,只拿首恶,其余不问!”沈猫儿站在行刑台上大声宣布道,“尔等从今以后不是俘虏,仍做军丁!若敢有通鞑事迹的,这些军官就是成例!”

看见欺压自己多年的总旗官人头落地的一刻,聂权激动地落下了眼泪,他是俘虏中欢呼声最高的一个。聂权本以为,自己被沈猫儿收买,在俘虏中当细作,是极不光彩的。现在看这些娘子军们行事果决的模样,聂权越发觉得自己这个细作做的是对的,做得应该!

沈猫儿宣布所有俘虏即日起恢复朝廷军丁身份后,下一件事令聂权和众兵丁们目瞪口呆。两箱白花花的银子被搬上了行刑台,沈猫儿宣布发饷。

“吕小娘子念尔等身为戍边军士,却惨受上官盘剥,故令每人发放三个月军饷以资补偿!此后尔等每月军饷月粮等,概不拖欠!”

以后每个月的军饷都概不拖欠了吗?饱受盘剥的辽兵们并不相信这些话,可是这些发到手上的银子是不会骗人的。聂权捧着手里的三两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昨天还是俘虏,今日就拿到了拖欠的军饷。

“战俘营”的牌子从今日起便被拿掉了,改做“新军军营”。这些待改造的辽兵们被吕涣真称作“新军”。他们将接受南路军的改造,成为南路军中的一支生力军。

虽说镇江堡内纸面上的军士数量有三百多,可吕涣真认为,尚学礼的威宁堡辽兵也好,昌献奇的水兵也罢,都属于落后的封建武装。吕涣真通过诉苦大会和发饷的手段,暂时取得了这一百五十名俘虏的支持,接下来就是将其彻底的改造训练,成为一支近代化的军事力量。

没有成体系的现代工业支持,吕涣真想要建立现代化军队的可能性完全没有。她的想法是,通过《纪效新书》、《练兵实纪》里的先进经验,加上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先进理念和红字营的积累,对这些辽兵进行训练与改造。

戚继光的戚家军便已经达到了近代军队的标准,是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昙花一现的亮点。吕涣真训练红字营,便是第一次建立近代化军队的尝试,在石柱宣抚使强大的物力支持下,红字营的训练是成功的,浑河血战中红字营的表现已经充分体现了吕涣真的训练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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