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要训练的新军,便是吕涣真对于建立近代军队的第二次尝试,为此,她颇有些担忧。镇江地处敌后,物资算不上充裕,还要面临着后金随时可能到来的军事压力,绝对不是石柱宣抚司那样能安安静静练兵的所在。
可是要想守好镇江堡,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吕涣真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天,新军们被放了一天假,允许回家探望亲人。
聂权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心情激动地走在街上,他原本以为经历过战乱,街市上一定萧瑟得很,哪晓得商贩们沿街叫卖如常,这支外来的官军果然是秋毫无犯。
“沈管队所说的这个吕小娘子,究竟是何人?”聂权不禁心中疑惑,“带的兵怎么好似天兵天将一般?”
聂权在屠户那里买了三两猪肉——这是过年都不一定能有的吃食,回到了家中。
“爹爹!”聂权一推开门,她十二岁的女儿怜儿便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聂权的脖子,哭了起来。
“娘说你被官军抓起来了,要杀头!”怜儿哭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孩子他爹!”聂权的妻子聂嫂见聂权竟然平安回到家中,也惊喜的扑了上去,声音中明显带着哽咽。
“还活着,还活着呢。”抱着妻子和女儿,聂权感慨万千,这些日子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好在自己都没病没灾地挺过来了。不但如此,手上还多了一些银子,老婆孩子能有更好的生活了。
“他爹,你这猪肉......”
“我发饷了!”聂权高兴得举起了手中银子,“发了八两银子呢!”
当然,除了军饷的三两,另外五两是沈猫儿收买他当细作时给的,聂权当然不会把这件事也告诉妻儿们。
“八两银子!”聂嫂难以置信地说道,“他爹,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还发银子呢?”
“哎呀,说来话长说来话长。”聂权欢喜地脱了上衣,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来,先做了这猪肉,咱们边吃边说。”
于是聂权的小家小户中,一副温馨的忙碌之相。怜儿和聂嫂忙着张罗晚饭的事,聂权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妻女忙碌的背影,一边时不时闲聊上几句。想想自己带回家来的八两银子,聂权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饭桌上,聂权大谈特谈自己在战俘营中的经历。说道诉苦大会自己第一个站上讲台,控诉总旗官的罪行时,怜儿和聂嫂都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
“后来呢后来呢?”聂嫂急不可耐地问道。
“后来?”聂权卖关子似的得意一笑,“后来那总旗官便被抓了去,今天上午在营里被斩首了!”
“哎!我家男人出息了!”聂嫂欢喜地说道,“那吴大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这么久了,竟然被你一番话就说得抓去斩首了,我家男人当真是出息了!”
聂权又问起这些天镇江堡内发生了什么事,聂嫂和怜儿也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了聂权听。
“天天街上都能看见有女兵巡街,可威风了!”怜儿兴奋地说道,“爹爹,你说女子也能上战场杀鞑子吗?”
聂权很想说不能,他害怕怜儿日后也动了当女兵的心思。可这些女兵们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连鞑子都打不过她们,世上还有什么比鞑子更能打呢?
“听说这伙女兵的头领是个叫吕小娘子的。”聂嫂插嘴道,“他爹,你可曾见过?”
“我在营中也不曾见过。”聂权摇头道,“不过我知道,吴大那一伙军官是她下令斩首的,军饷也是她下令发的。”
“哎,想必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子,是个大善人,活菩萨!”聂嫂笑道,“官军进堡以后,老百姓的东西一样也没拿,还给你们发饷,你说这吕小娘子可不就是活菩萨嘛!”
“她们还说了,今后我们每个月的军饷,概不拖欠,也不知是真是假。”聂权呷了一口水说道,“若是真的按时发饷,这吕小娘子当真就是活菩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