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刚散。
简尚书上书弹劾。
怀远侯纵女行凶,绑架尚书府下人孙妈,严刑逼供,意图栽赃未来的平西王妃。
皇帝命人传唤怀远侯与谢绾儿进宫,接受审讯。
谢绾儿与简舒颜大殿对质,自然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她对简舒颜的控诉。
皇帝端坐龙椅,居高临下望着唇枪舌战,互不相让的二人,眸光晦暗不明,面上阴晴不定,谁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简舒颜从容应对谢绾儿的质疑,有理有据地反驳,尤其是车夫老钱被玉漱毒杀之事,更是被她成功地将嫌疑转移到了良姜的身上。
最终,谢绾儿在简舒颜一番慷慨陈词之下败下阵来。
皇帝眸子里已经有怒火在席卷与压抑,怀远侯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等待着皇帝的雷霆震怒。
“来人呐!”
殿外侍卫应声入内。
“怀远侯府郡主谢绾儿无凭无据栽赃她人,并且意图屈打成招,此行恶劣,无法饶恕。
怀远侯纵女行凶,理当同罪,将二人拖下去,着令……”
“皇兄!”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顾溪知突然出声:“臣弟有话回禀。”
皇帝不悦:“你要为谢绾儿求情?”
顾溪知抿抿薄唇,上前两步。
他今日专门为了谢绾儿一事进宫,果真如他所料,并没能抑制事情的发展。
眼见两人就要被皇帝治罪,一旦圣旨一出,就无法挽回,如今只能破釜沉舟。
“启禀皇兄,车夫老钱其实并没有死,现如今就被鹤雅郡主藏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养伤。只要老钱清醒过来,就能证明谢绾儿与简小姐孰真孰假。”
皇帝蹙眉:“你适才为何不说?”
“老钱的情况不太好,不知道是否能清醒过来,而且,老钱屡次遭受追杀,对方不择手段,臣弟轻易不敢泄露此事。”
皇帝早就没有了耐心,挥手下令:“那就先将二人押入大牢,暂不发落,朕只给你们两日时间,假如老钱还没有清醒过来,那就按照长安律例发落。”
这已经是开恩。
御林军立即一拥而上,拖着谢绾儿就走。
怀远侯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被带下去。
皇帝气怒拂袖:“都散了吧。”
刚起身,就见一御林军飞奔入内,向着林公公低声回禀了一句什么。
林公公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垂着头,走到皇帝龙案跟前,压低了声音:“皇上,鹤雅郡主求见,就在宫外。”
皇帝撩起眼帘:“她自己?”
“还跟着一人,鹤雅郡主说是谢太妃遇刺一案的证人,太妃娘娘的车夫。”
老钱终于醒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简舒颜与简尚书面上显而易见的慌乱,谢绾儿则精神一震,立即昂首挺胸,激动兴奋不已。
皇帝不动声色地瞧了简舒颜一眼,挥挥手:“宣。”
林公公传令下去。
一会儿,良姜便搀扶着一位身形消瘦,一脸病容的男子缓步入内。
两人一起跪倒在大殿之上,叩见皇帝。
皇帝最后的耐心几乎都耗尽了,沉声喝问:“你就是那个大难不死的车夫?”
老钱昏迷了这么久,刚刚苏醒过来,就被良姜架着,一路进了宫。
此时浑身虚弱,没有什么气力,就连嗓子都是哑的,说话很吃力:“回禀万岁,正是。”
“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那天谢太妃回京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如实讲述一遍。”
老钱低垂着头,不敢抬脸,一字一句地讲述那日回京途中所发生的事情。
“那日临近上京城,绾儿郡主归乡情切,抢了侍卫的马,先行回京。
太妃娘娘唯恐她有什么闪失,就命令侍卫们赶紧追上去保护。只余奴才还有六七个侍卫护送着太妃慢行。
谁知行至半路,突然遭遇冷箭,大家全都措手不及,又无处掩身,死伤大半,老奴也中了一箭。而太妃娘娘因为马匹受惊,头部受到撞击,也当场晕了过去。
幸好,危急之时,鹤雅郡主及时赶到,替老奴挡住那些追杀的青衣刺客,让老奴赶着马车先离开。”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车夫有点气喘,略作歇息,这才继续说道:
“老奴驾着马车逃离现场,谁知道又再次遭遇了那些青衣刺客的追杀,一时不慎,又中了一剑,当即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有妇人呵斥那些青衣人办事不力,说她家小姐已经在前面等了半天了,怎么几个小小的侍卫都对付不了。
然后有青衣刺客简单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向着那人请示,太妃晕倒了,接下来怎么办?
那妇人就说:‘小姐就在前面路口等着呢,你们等我离开之后,就伪造成惊马,待小姐救下太妃之后,你们只虚张声势地晃悠一圈,便立即撤退。’”
“胡说!”简舒颜面色煞白,当即反驳:“是不是良姜告诉你,让你这么说的?你当时正在昏迷,怎么可能听到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