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压根就没有听她的争辩,直接不耐烦地挥手:“竟敢刺杀太妃,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把简舒颜带下去,赐毒酒一杯。”
简尚书一听,顿时被吓得心神俱裂:“皇上恕罪啊,小女从未想过要对太妃娘娘不利。她只是想让太妃娘娘认可她而已。”
皇帝冷哼:“那些侍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如此草菅人命,心狠手辣,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责无旁贷,枉为礼部尚书。自今日起,到西城门处,做一个掌管城门的小吏去吧。”
皇帝不动声色地直接罢了简尚书的官,眉头都不皱一下。
其他人也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朝夕祸福,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上,谁也无法预料,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荣与辱,生与死,也不过就是皇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情。
简尚书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血流了一脸。
“皇上饶命啊,求皇上饶恕小女一条性命吧,求皇上饶命啊。”
简舒颜则瘫软在地上,泪如泉涌,不再哀求。
皇帝丝毫也没有动容之色,冷冷地下令,立即有御林军上前,将父女二人拖了下去。
良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或许,这就是朝堂,不争的话,你就注定要被人欺负,争,手上就要沾染血腥。
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就因为一念之差,也或者说,就为了能讨得未来婆婆的欢喜,竟然就为此赔上了一条性命,还有家族的荣耀。何苦呢?
简舒颜一言不发地被御林军拖下去,面如死灰。
皇帝开恩,给了她与家人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最后给她亲手端来毒酒的,是谢浮白。
一身锦衣的谢浮白脚下踟蹰,满脸悲戚与隐忍不舍,端着酒杯的手都在轻轻地发抖。
简舒颜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傻愣愣地望了他很久,然后颤抖着,向着谢浮白伸出手。
谢浮白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将酒杯握得很紧,以至于酒液都洒了出来。
简舒颜咧咧嘴,声音艰涩:“下辈子再见了。”
谢浮白鼻子一酸,眼圈顿时就红了。
“这酒里的毒很厉害,你不会难受。”
“谢谢你亲自来送我。”简舒颜很客气。
谢浮白就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扑簌簌地滚落下两行热泪来。
简舒颜去拿他手里的酒杯,他没有松手。
简舒颜沾着眼泪的指尖就与他迸着青筋的手纠缠在一起。
“真傻。”简舒颜缓缓吐唇:“我那样伤害你,还差点害得侯爷与郡主吃官司,你都不恨我吗?”
谢浮白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别人都觉得我是罪有应得,是个笑话,只有你会可怜我吧?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谢浮白欲言又止,依旧还是摇头。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松手吧,让我走得痛快一些,不要有任何留恋。”
谢浮白缓缓地松开了手。
简舒颜将酒接过来,十分决绝地一饮而尽,然后被呛得一阵轻咳。
谢浮白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拍拍她的背。
简舒颜顺势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谢浮白身子一僵,单膝跪在地上,没有松开。
他知道简舒颜快死了,这酒真的很毒,几乎见血封喉。
简舒颜的头慢慢地靠在他的肩上,唇凑近他的耳畔,压低了声音:“你要小心,有人想害你,还有平西王。”
谢浮白搂着简舒颜的手一紧,低头去看她,她的唇角已经溢出殷红的血来。
她却笑得很灿烂,眉眼弯弯。
“舒颜,舒颜!”
简舒颜剧烈地咳嗽,又一大口血涌出来。
她神智已经开始涣散,逐渐变得不那么清醒。
谢浮白突然又开始后悔了:“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的,你听得到吗?”
简舒颜努力望向谢浮白,吃力地,一字一顿:“对不起。”
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谢浮白心里顿时懊悔翻涌,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这么毒的酒?
自己还未来得及说一句原谅。
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努力地隐忍着,哆嗦着手,轻轻地阖拢了简舒颜的眼睛。
简家的人上前替简舒颜收尸。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默默走开。
顾溪知与良姜从大殿里出来,怀远侯向着良姜再三道谢。
今日若非有良姜,他与谢绾儿即便能暂时免去责罚,也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良姜已经不是第一次挽救侯府于危难,她就是侯府的救星。
谢绾儿挽着良姜的胳膊,良姐姐长良姐姐短,叫得十分亲热,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顾溪知轻哼:“吃一堑长一智,今日折腾得这么多人为你提心吊胆,良姜为了能让老钱早点醒过来,昨日更是几乎一夜未眠。若是不让你吃个教训,只怕不长记性。”
怀远侯道:“等回了侯府,便去祠堂里面壁思过去。”
谢绾儿顿时垮下脸来,晃着良姜的手:“好良姐姐,我叫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