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一看便身份不凡,然而钟离湲却敢这样和他说话,这不禁令老鸨对钟离湲更加好奇起来。见两人似乎有正事要谈,老鸨带着丫鬟,识趣地离开了雅间。他人的闲事,她可不想掺和。
途径此地?这话估计连老鸨都不信。钟离湲略略抬眼瞟他一眼,随后很自然地收回视线,说道:“既然是我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那么自然没必要再劳烦日理万机的万阁主了。
另外,虽说上次的事情还要多谢万阁主出手相救,不过我还希望万阁主能将你的那些眼线撤去,不然,我很难向你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其实并没有要监视你的意思,只不过是为确保你的安危。既然此做法引你不快,那我将人撤去便是。”万一齐的话语平淡而直接,不带丝毫的拐角。
垂目望着手中的茶盏,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接下来是否有人暗中跟随你,都不重要了。陆景行已来接你,如若算得不错,明早便到。”
冰蓝帘幕微动,案几上香雾袅袅,听到这,钟离湲不禁提唇一笑,隔着烟雾抬目看他:“这么在意我的安危,怎么?除了江湖,难道万阁主还想在朝堂展露一番拳脚不成?还有,陆景行又怎么会知道我来了这青楼?又是你给的消息?”
“区区朝堂,我没兴趣。可还记得我当初与你做的赌约?虽然是你赢了,不过事情并没结束。”万一齐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盏,停留在上面的目光略显涣散,摇头间话音平淡。
提起赌约,钟离湲也回想起了那日在赌场时的情景,随口便问道:“我记得你说要从我这取一物,那究竟是什么?”
“此物如今并不在你身上,因此说也无益,日后自会相告。”与其胡乱编造些理由,还不如直接了当。与一些人之间的交谈,便不适合拐弯抹角。
既然不愿多说,那么钟离湲觉得自己也没有多问的必要,只不过语气却明显淡漠了几分:“行,说与不说都随你,只要别再干预我正常生活就好。”
顿了顿,不待万一齐做出反应,钟离湲将话头一转:“还有,我原本就打算明天一早启程回陆府,既然你人来了,那封白悦就托付你几日吧,她情绪有些不稳。”
“你别说,这陆府主对你倒是格外上心,在你离开君剑阁的第二日,他便快马加鞭去了我那处别院寻你。”万一齐的话里透着几分闲适,“当然,之后他得知你身处的真正地点,并不是我给的消息,而是凤儿,我当时已离开。后来我得知此事,便通过飞鸽,顺便通知他,让他到了之后在城南外一里地的凉亭等你。”
自屋外传进的曲乐声悠悠不绝,钟离湲无意识地朝紧闭的房门口瞧了一眼,收回目光,神情平淡自若道:“我与他之间的事,我会解决。对于他的恩情,既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欠下了,那么我也不介意多欠一些,待日后一并还。”
“你宁愿欠他的,而不愿与其他人多有瓜葛,看来,他在你心里还真是不同的存在呢。换句话说,你对他产生了感情?公主殿下,这对于你来说,可不是好事。”万一齐缓缓顿住手中动作,顺势抬眼看她,邪魅的笑容爬上眼角,意味深长。
听万一齐故意将“公主”二字咬得很重,钟离湲知道,他这是有意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的身份。
不过钟离湲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回以浅浅一笑,清冷的眸光中满是坦荡:“感情?我的意识里似乎从未有过这个词。不过听你这样一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自己不清楚,但我也不逃避。况且,相较于我的事情,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好封白悦的事。”
万一齐又闲适地为自己添上一盏茶水,并漫不经心道:“至于封白悦,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她的承受能力远比你想的强大,况且她心中还有一个不变的信念呢。我有些事,需去一趟东洹国,明日一早启程,约莫四五日时间,之后倒是可以顺便送她回西域。”
“那她告诉我的这些都是真的?还有,如果我的母族是项氏家族,那为什么我母亲姓何?我们兄妹五人,可她为什么偏偏找上我?”钟离湲这一连串的问题都需要得到答案,这是为这具躯体而问,但也是为她自己而问。
如今,她改变了想法,与其套着这具躯体糊里糊涂地活,还不如将自己活成一个明白人。既然用了这副身子,那么她便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如果封白悦所说的确有其事,那么也许杀了左丘继便是她唯一能为这躯体所做的事了,这也算是报答躯体对她的再造之恩。
“她所言皆为真。这是我免费给你的一个答案。至于后面两个问题,你想要知道答案,五百两金子一个。你得清楚我是一个生意人。”万一齐说完便潇洒起身,嘴角笑意深浓。
走到门口,趁开门的空挡,他再次开口补充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透露给你,你当初失忆并非遇雨所致,而是遭遇刺客,中毒。至于云候为何会对外称遇雨,我想,应该不必我多说吧。”
一盏盏油灯在寒风中歪斜了灯焰,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