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老鸨收下钟离湲的金子,同意留下她俩,同时严厉警告了众人一番,何人要是将这些事走漏出去,便要了他的命。
安置好封白悦,钟离湲又从马车内拿出两把剑,再一次将老鸨吓得不轻。老鸨也只能无奈感慨,钟离湲简直就是她的活祖宗,要供着,自从遇见,就没让她舒坦过。
回到房内,钟离湲原本想好好躺下睡一觉,这连日的奔波令她疲惫不堪。然而妙莺却来找她了,问起她逃出去这几个月的经历,还有又是如何和封白悦扯上关系的。
当然,钟离湲的回答很简洁,说自己自从逃出去便一直和封白悦在一起,没有透露自己如今生活的真实地方。但她倒是承诺,只要妙莺想,她可以带妙莺一起离开醉影楼,和她一起生活,而妙莺自然是拒绝的。
至于自己逃走之后,老鸨有没有为难妙莺之类的事,钟离湲倒是自始至终没有开口问过,她觉得问了也毫无意义。
傍晚时分,封白悦悠悠转醒。屋内光线昏暗模糊,四周寂静无人。
案几旁的炭火已快燃烬,只剩微弱的星火,在碳灰包裹中闪烁着淡淡红光,死寂而落寞。
身着单薄里衣,封白悦双手抱膝坐在帐内,目光呆滞,透过轻轻飘曳的纱帐,她望着雕窗外那团光影一动不动,似乎感受不到丝丝冷风吹在自己身上的寒冷。
她不知自己如今又身在何处,外面似乎满是喧嚣,嘈杂声在由远及近地传来。不过她却不想去管,对于自己身在哪里,她完全不在意,悲痛占据了她整颗心。
屋子的位置相对僻静,这是老鸨刻意安排。窗上光影逐渐黯淡,直到消失,屋内除了那一点星星炭火,算是彻底陷入了黑暗。
钟离湲推门走进去,身后跟着送汤药的丫鬟。借着门外昏黄的光亮,她将油灯点燃,才看到封白悦已经醒了,环膝坐在帐内,身影朦胧。
“喝药。”钟离湲来到榻前,将浅色帐幔束起,语气不冷不热。
感觉到自己眼前的朦胧画面一消而散,封白悦却依旧不为所动,迷茫遮盖了她眼里所有的寒光,仿若换了一个人般。
夜风从半掩的雕窗中一丝丝灌入,有些冷。面对封白悦的毫无反应,钟离湲不再去管她,而是自顾自向即将熄灭的炭火中添了些木炭。
药被搁置在床榻旁的矮几上,钟离湲背对封白悦而坐,用炭火钳调整着木炭位置,挥退丫鬟,她淡淡说道:“这里很安全,我明天一早回陆府,等你伤养好了,就回西域去吧。”
“你与我一同去西域吧,左丘继的人如若得知你没去倭国,迟早会找到你,届时定会想方设法要将你除掉。你跟着我,我定护你周全,加之有师门的庇护,相对安全。”封白悦最终动了动呆滞的身子,看向钟离湲的背影。
新添的木炭被染上了红晕,屋内安静异常,听到封白悦有了回应,钟离湲不禁略略挑眉,不过并没有回头看封白悦,只是无波澜地反问道:“这么说,你是愿意放下那些过往仇恨了?”
“哼,放下仇恨?左丘家将我们害得如此惨,我会放过他们?如若不是他们的贪婪,宁师兄又怎会因我而死?还有,你别忘了,即便我不提从前之事,那么又是何人害你有家归不得?”封白悦松开环在膝上的双臂,端起那碗被冷风吹凉的药汤,一饮而尽。
接连的反问令钟离湲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她妥协一叹:“行,我劝不了你,那么一切都随你,只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
宁言的死都丝毫未动摇封白悦想要复仇的决心,钟离湲觉得仅凭她这三两句劝阻,是不可能有任何作用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左丘继一族的狗命,暂且留他几年。”封白悦银牙微咬,冰冷的眸子里充满恨意。
钟离湲瞧着炭盆里渐渐生起的焰火,随口问道:“你给我的那套剑谱,就是水南羌一直想得到的那套?”
“对。”封白悦颔首,随即又略略咬牙,“那剑谱出于项氏一族,如今是属于你的,自始至终他水南羌又如何配得上?”
听这话,钟离湲不禁好奇起来,转过身去问道:“那它有什么不同,值得那么多人争抢?还有,我与项氏无关,它不属于我。”
“这套《寒绝剑》与《寒魄心经》乃项轻寒一人所创,项轻寒死后,《寒绝剑》就被保存在了项府,而《寒魄心经》流传至江湖,最终因它引起了一场江湖动荡,《寒魄心经》也随之消匿于江湖。
他们只知《寒绝剑》在项府,却不知《寒魄心经》也有一份留存下来。陆景行将《寒魄心经》机缘巧合送给你,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封白悦脸上似乎多了些许生气,她一边陈述着剑谱的来历,一边伸手拿过短裘披在身上。
然而对于封白悦所述,钟离湲只觉得荒谬,这怎么就理所应当成为她的了。她甚至觉得这就好像突然之间继承了一笔不菲的财产,可是她却接受得惶恐,莫名其妙身上还背负了仇怨。恐怕项轻寒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