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心中一痛,撂下手中杯盏看过去,上挑的凤眸中淬着冷光:“你什么意思?”
难道她连这种简单的挑拨都看不出来吗?
苏姨娘忙收敛了笑意,看着韩夫人几度欲言又止,而后才长叹了口气:“我也是有女儿的,姗儿这孩子近日来多灾多难,我也疼在心里……”
她觑了眼韩夫人的神色,才迟缓地说:“有的事,老爷不许我多言,可同为母亲,我又怎么忍心——”
“有话直说!”韩夫人冷冷地盯着她,这位的那点小心思在她面前可还不够看的。
苏姨娘一咬牙,才说:“其实……想见表小姐的……”
她将“尸体”二字吞下,继续说:“也不难!”
“你能让我见到云兰?”韩夫人登时起身,撑着桌子逼问。
自从来后,她去求了哥哥数回,可哥哥只知道糊弄她!进京这么多日,她竟然连云兰
一面都没见到!
“姑奶奶,莫说老爷是丞相,就算咱们是寻常人家,衙门也没有扣着受害者遗体不让亲人见的道理……”
韩夫人脑中轰地发白,颤巍巍地问:“你、你说什么?”
难道是哥哥和母亲骗了她不成?
“您若是不信,现在就递了帖子去衙门,看看到底能不能见得到!”苏姨娘说的笃定。
韩夫人瞧着胸有成竹的苏姨娘,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暗生疑虑。
若真的递了帖子打点一下就能见到云兰,母亲和哥哥为何要一直瞒着她?
“好……”韩夫人哑声应下,狠了狠心道:“若是不成……”
“姑奶奶,我这也是担心您,所以才多嘴。”苏姨娘忙补了句:“您若是不愿试就算了。”
韩夫人差点被她这推卸责任的话气笑,讥讽地对着她道:“担心我?你有这个功夫担心我,倒不如管
管自己,好等着新主母进门!”
苏姨娘只觉五雷轰顶,惊得脑壳嗡嗡作响。
新主母?什么新主母?为何她连半点风声都没听过?
韩夫人出了门被暖风一吹,扭脸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准备帖子递向大理寺,谁料第二日便得了回信。
丞相府自然不会拘着她的行动,韩夫人当即命人赶车出门,径直朝着大理寺而去。
她捏着拜帖一路急行,在马车上流了一路的眼泪,胸膛中某个地方顿顿的痛。
她的女儿死了,她的兄长和母亲却联手糊弄她,连女儿的尸体都不愿让她看一眼……
丞相府来人,大理寺自然会礼遇,韩夫人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行到停尸的冰窖前才被调来驻守的金吾卫拦下。
金吾卫只核对了下身份,便放她进去,叮嘱道:“遗体封留多日极易损伤,夫人切莫触碰。”
韩夫人神思恍惚,几乎
是被身旁的婆子扶着,才踉跄着走到了韩云兰身边。
她的女儿躺在冰棺里,身上只有简单的白布蔽体,白布下身体冻成一团,被切开的皮肉下脏器一角赤裸裸地漏在外面。
“你们……就是这样对她的……”
韩夫人气的浑身颤抖,双目空洞眼中无泪。
她的女儿,究竟受到了多少伤害,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云兰乖,我们回家……”韩夫人疯了似的扑上去,抱着韩云兰就想往外拖。
“夫人!”跟过来的金吾卫忙阻止:“案件尚未查清,遗体暂时不能带回……”
韩夫人气的挥手便是一巴掌打过去:“本夫人带自己的女儿回家!凭什么不准!”
金吾卫平白挨了一巴掌,心中火气直冒,说话也没了之前客气:“韩小姐的案子和皇上遇刺有关!夫人若擅自带回遗体,等同干涉办案!涉嫌刺王杀驾!
”
“夫人!”婆子拼了命的拉她:“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老夫人不会不管的!”
这“刺王杀驾”的帽子扣下来,哪个能受得了?
韩夫人眼前发黑,几乎是被婆子强行拖回府中,才刚下马车就跌跌撞撞地朝着福寿堂跑。
福寿堂里,华老夫人和华丞相正在说话,突然瞧见她疯了似的闯进来,心中了然。
华老夫人来京城后便和华丞相去看过韩云兰,那孩子可怜,遗体被霍霍的不成样子,她和华丞相看了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做娘的?
自从韩夫人来后,她便和华丞相商量着拖着韩夫人看遗体的时间,原想着最好是等案子了了,请人将尸体打理干净再叫韩夫人看。
最起码能让她好受一点。
可眼下怕是瞒不住了。
“娘,哥哥,求求你们把云兰接回来好不好……”韩夫人扑到在华老夫人脚边哭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