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供销社, 杜秋月还在控诉香皂烂脸。
校嘉华打断她,“所以,这位大姐,你的诉求是什么?”
“退货, 赔钱!赔我医药费、误工费……”杜秋月下意识看了一眼钱玉珠, “最少赔我五十块!”
于小莲忍不住:“狮子大开口啊?”
“再加二十块, 精神损失费!”
于小莲懊恼地看着校嘉华,“社长,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校嘉华倒觉得,这人要钱不是目的,而是想毁了供销社的声誉。毕竟, 生意做不好, 她这个社长首当其冲。
校嘉华示意大家先冷静。
她对闹事的女人说:“行啊,如果真的是我们货品的问题, 别说七十块,赔你一百块也行。”
杜秋月眼睛一亮, 这么好说话, 早知道就多讹点钱了。
校嘉华:“当然,如果不是香皂的问题, 你也要赔付供销社的误工费、名誉损失费……”她看了眼于小莲,“以及我员工的精神损失费。”
“啊, 那得赔多少?”
“三百起步,上不封顶。”
“这么多?”
“不止。”
校嘉华面向店里的顾客, 大声宣布:“各位, 请你们做个见证,如果最终证明,我们是被诬陷的, 那么今天的香皂一律半价!做为耽误大家时间的补偿。”
半价?
这句话让四周静了静。下一秒,看热闹的人,立即把心偏到了供销社这边。
谁不想半价买香皂呢?那得省多少钱!
“同志,半不半价无所谓,我主要是相信供销社的人品!”
“是啊,香皂我们全家都在用,根本没毛病。”
“这女的挺眼熟,哟,不就是以前二煤厂的杜秋月吗,看把她闲得!”
……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就算事情传出去,获利者也只会为供销社说话。
失了“人和”,杜秋月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哼,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下岗妇女,有什么了不起?”她硬撑。
三四个社员全部下场,有的据理力争,有的维持秩序,还有的照看货品,以免被人顺手牵羊……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孙淑芝拉了拉校嘉华的衣角。
这个新社员平时谨小慎微,不爱说话,只知道埋头苦干。此刻,她脸上欲言又止。
校嘉华微微俯身,孙淑芝上前耳语,“社长,我认识这人,她是刘大通的小姨子,也在二煤场上过班,去年就下岗了。”
刘大通?耳熟,不就是镇供销社原来的社长吗!
校嘉华不由感慨,这刘家的亲戚,真是一个比一个极品。
钱玉珠站在旁边,急忙避嫌:“看我干啥?我大舅的小姨子,平时不来往,我跟她不熟!”
“刘二梅呢?”
“仓库理货呢。”谭桂香在身后答。
躲得够快,校嘉华倒不介意。这刘二梅明显是长了教训,宁愿躲着极品,也不敢得罪社长。
杜秋月见孙淑芝认出自己,知道她胆小怕事,故意针对她:“姓孙的,别乱嚼舌根,咱俩可不一样,我男人是煤厂的安全主任,你男人就是个下煤窑、干苦力的!”
孙淑芝过去被她欺负惯了,咬着唇不敢言语。
校嘉华喝斥她:“你跟淑芝姐当然不一样,她下岗再就业,如今是供销社的会计,自食其力。而你,不过是个收黑心钱的寄生虫!”
她安慰孙淑芝:“别怕,有什么事,我这个社长担着。”
“大伙都听听,供销社的社长骂人了……”
杜秋月喊着,孙淑芝终于鼓起勇气回怼:“骂你怎么了!认识的人谁不知道,你一到四五月,就飞絮过敏,脸上出红疹。去年这个时候,你还讹过国营饭店,说人家饭菜有毒,收了不少钱……”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去年,国营饭店食物中毒闹得人心惶惶,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柳絮过敏?这好办,咱们去药店查查,她最近有没有买过敏药,就知道了!”梁高峰终于在这台女人戏里,提出了一点建设性意见。
“查什么查,我的脸就是香皂害的!”
话虽这么说,杜秋月的表情有些紧张。
这时,左学军从外面跑进来。
小正太急得满头大汗:“笑笑姐,人我请来了……”
两名公安同志跟在后面,扶着腰喘气:“害,这么急,我还以为失火了!”
“同志,是我报的警。”
校嘉华抢先解释:“我们供销社好好的,这个杜荣秋上来就讹人,说三天前,用我们香皂烂了脸。她严重污蔑社会主义建设成果,公安同志,你们可得做主,还我们公道!”
公安同志询问原委,围观群众都向着供销社说话,加之对方有“前科”,心里很快有了判断。
他们看向杜秋月:“同志,我们会派人去药店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先跟我们去趟派出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