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喵嗷一嗓子惊醒崔茂怀,崔茂怀眼睛尚未全睁,一串脚步举着烛火已快速进入屋中。
“公子!公子!”床帐撩起,常妈妈来扶崔茂怀,阿活紧跟后头举着烛台照明,最后冲进来的阿秋脚步急促一边走一边还在往身上套外袍。
“怎么了?”崔茂怀哑声问道。
“外头动静不对,公子快起来。”常妈妈说着已经取了衣袍来给崔茂怀穿。崔茂怀从帐内出来,里外门扉大开,外头的冷空气一股脑儿涌进来,让崔茂怀一个激灵,整个人也彻底醒了。
跟着,就听到铁器击搏喊杀声?!
不是做梦吗?
崔茂怀愣怔一瞬,草草披了衣袍就冲向门外,仰头四望,却除了深宅高檐和沉沉夜空再看不到其他。但以为是梦里的喧嚣喊杀正无比清楚真实的传入耳中……
“公子别急,邓管家已经到街上去看了,听声音距离咱们这边且有些距离。”常妈妈见崔茂怀微微发抖忙摩挲着崔茂怀的后背宽慰道。
崔茂怀提到嗓子眼的劲儿却丝毫没有放松。
远处传来的声响似混着他梦境里混乱吵杂的景象一点点激起他当日在二屏山亲历的雪夜刀兵和翌日遍地冷尸的记忆,让崔茂怀不由皱眉排斥。
好在周围家人在侧,崔茂怀强忍不适略稳了稳心神,跟着就想到家中其他人。
“老王爷呢?逍遥阁最远,那边有通向外头的门,快、阿秋,你亲自去接祖父过来。再派人把须金勒、茂琛、茂澜都叫起来,让他们一并穿戴整齐,保暖简单就好,都到这来集合。还有,现在家里有多少人手,全集中到前院按男女老幼统计清楚……”
“是,公子。”
几声应和,众人忙按照崔茂怀的吩咐去办。
崔茂怀仍站在院中蹙眉张望远处,压抑着心中悸动透过层层灰檐和沉沉夜色似要看到什么。只是他也没能站多久,西跨门外就有一行灯笼簇拥行来。
提灯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派去接老王爷的阿秋,后面老王爷由归伯扶着,拄着拐杖步伐急促,晃的杖下玉璜一路叮当作响。
“祖父!”
崔茂怀忙过去接人,伸出去的手不及扶到老王爷反被老王爷先一把抓住,跟着就听老王爷不悦道:“穿的如此单薄怎地站在风溜子上?别管外头出了多大的事都不能把自己先做病了!”
说罢不由分说就将崔茂怀拉进屋。
直到坐上暖榻捧了热茶,老王爷才命人报起他那边的情况。
逍遥阁临近县子府外围,老王爷年纪大了睡觉又浅,所以阖府只怕老王爷才是最早察觉到外头不对,并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查探的。
“小门已经封死。属下寻声一路往西,沿途各府邸多有派人出来探查打问的,也有不少百跟着往坊西去瞧究竟。但直到西墙下遇到坊中巡逻,确定坊内并无骚乱,而是坊外以西……”
侍卫后面的话未再挑明,可在座所有人哪里不明白?
里坊内没事固然好,但开明坊以西是什么地方?
皇宫。
自来宫墙起刀兵无不是“变天”的大事。今夜□□骤起,他们近在咫尺,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至囿于一角,连最基本的防范和应对措施都难以计划,想想都焦心!
尤其此时不比后世有那么多快捷方便的渠道传递消息,崔茂怀脑海里再次泛起当日二屏山所见所闻,再想到迟迟不归的周辞渊,整个人感觉就更不好了……
很快,随着一声声父亲、二哥的叫喊,须金勒、茂琛、茂澜也都到了。几人想来也都听到了外头不寻常的动静,很听崔茂怀的话穿的简单干练。须金勒常年胡服,茂琛,茂澜也都一身精干骑服,茂澜头上更不见一点珠翠挂饰。
简单见礼后几人也都关心外面怎么了?常妈妈替崔茂怀给几人解释。不久去外头打听消息的邓伯、崔二前后脚回来,结论和王府护卫一致:
怕是宫里出事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街上开始戒严。府衙那边正往四个坊门调派人手,听说坊门外来了持弓箭的士兵看守,不许开坊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邓伯擦着大冷天跑出的一头一脸的汗急急说着最新情况。崔二在旁等大家听完忙把家里现有的仆从人数统计报出来。
崔茂怀的县子府是新府邸,下人尚未添置。但连续搬家加之准备乔迁宴,又给茂琛、茂澜修院子,前前后后从山庄抽调下来的就有数十人。再加上侯府派来帮忙的仆从和跟着老王爷的侍卫……
单数人头是不少的。
现下外面情况不明,最重要的自然是先守好家里。于是崔茂怀的老王爷头碰头一合计,先点了人将县子府侧门、小门都加固封了,然后五人一组带着锣盆家伙什守门以便随时发现情况预警,其余人则集中到前院统筹安排。
两人正商量到要紧处,忽见老王爷身侧的归伯朝外转头,对着门外大喝道:“什么人?!”
众人齐惊,一致朝门外望去。果见一条黑影在房脊上一闪而逝,随即已利落跃入院中,扫过门前众人似愣了一瞬,即刻过来行礼。
到近处被灯火一照,崔茂怀才发现这人他竟是认识的。
名叫灭烛,和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