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当天属于崔茂怀的活其实没多少,毕竟之前新府邸就归置的差不多了,这日完全是踩着吉时走个过场。真正要忙的,是筹备明日宴客的事。
但这事也因为崔茂睿、辛姑姑和崔茂澜的参与大大减少了崔茂怀的工作量。偶尔过去商量下细节座次,听听辛姑姑面对突发状况的宴客经验,最后去瞧瞧茂琛、茂澜两院子完成后的实际效果,这日就算结了。
晚晌,茂琛、茂澜同崔茂怀都住在这边,崔茂睿则踩着闭坊鼓回了侯府,说好明日再同长公主并大嫂一起过来。
崔茂怀将人送到大门口,目送崔茂睿走远,才转头看向金襄郡王府的方向……
周辞渊,今天没能回来!
归伯特意来送了乔迁礼,但也没多停留。
常妈妈私下跟他的说,“这是应有之仪。之前郡王府日日派人、送物帮公子归整府邸是老王爷待公子您的一片心。然今日是乔迁正日,公子又不是没有至亲长辈的,老王爷自当避让由侯府和长公主府帮您操持主理。便是他日世子爷住进来,世子爷尽可以给公子人伺候保护公子,但老王爷断不会派王府的奴仆来。这不仅是为了公子的名声威信,也免了外头的诸多流言猜忌。”
崔茂怀:“。。。。。”
弯弯绕绕的,不就是因为他和周辞渊关系特殊,旁人瞧着王府往这边派了家仆,那些爱嚼舌根的肯定就会传老王爷往他家安插了多少人手眼线,他这县子府里说不定事事都得听老王爷的,连他这个所谓的主人,无疑也是受王府辖制的主。
崔茂怀其实很想说他才懒得理那些闲话。但老王爷拳拳维护之心,就是要世人都知道便是他和周辞渊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二人也依旧是独立且顶天立地的男儿郎,这府邸姓崔就由他崔茂怀说了算,彼此谁都不是谁的附庸!
如此用心,崔茂怀又怎能枉费!
当晚盯着茂琛、茂澜的院子装饰完已至深夜。崔茂怀仍惦记着周辞渊,一时又随着常妈妈的话琢磨起明天的诸多事宜,躺在有些陌生的床帐里原以为会睡不着,不想头沾枕头没多久人就迷糊了……
再睁眼崔茂怀有短暂茫然,伸手撩开床帐习惯性就要喊人,忽而又顿住。
周遭静谧一片。
没有钲鼓之声,没有人语响动,没有隔墙而来的市井喧嚣,崔茂怀不禁有些恍惚,没了日日睁眼就充耳包裹住他的烟火气,一时间他竟有种回到前世睡到自然醒后偶尔袭来的那种空寂感。
可究竟是不同的。
流苏轻幔外,昏昏然的光影里入目的高几矮榻,灯台瓶盏无不在提醒他所处的紊乱倒流的时光。屏风后香炉袅袅,暖香清幽散来,更加剧了这种可见的玄妙感。
愣愣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崔茂怀终是叹了口气,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寝屋落地窗前,拉开窗门。
外面,晨曦已现,但时辰尚早,浸冷空气扑面而来。崔茂怀呼吸间有薄薄白气萦在口鼻,整个人倒更清醒了……
窗外,靠近暖墙一侧载着一竿芭蕉,几枝细竹,因着暖墙保温、四面又隔风的缘故,冬日里也翠绿舒展,让人瞧着就有生机。
另一侧粗藤桌椅后直接以整面墙为背景,用盆栽花木、水泥山石砌出座露天博古架来,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但也错落有致。而正对卧室落地窗的那面墙上,则安了一扇假窗,前后衬映着,到把眼前区区几平米的地方愣是营造出一副精致幽和的深景来。
这全是崔茂怀自己设计的。
当初定了他和周辞渊住这进院子,崔茂怀就改了当下厅堂厢房的固定格局,将一面厢房连通改建接了浴室、衣帽间。卧室外也辟了这方小天地,虽不如前院的景致疏朗开阔,可也另有一番意趣。
最重要的,他是参照从前家里中式小阳台的设计……
于是等常妈妈过来叫崔茂怀起床的时候,就见崔茂怀披着件裘袍正一人独坐在卧室外的摇椅上,藤椅轻晃,崔茂怀整个人似沉思似回忆,弯着嘴角小模样瞧着惬意的不得了。
但这也不能掩盖崔茂怀裘袍里只穿着一件单衣的事实。所以毫无疑问的被常妈妈立刻带进屋、正经严厉的教育到崔茂怀保证再不会有下次,才又在常妈妈的“死亡视线”中灌了碗没糖没蜜饯的浓姜汤,最后吐着舌头洗漱换衣服去了……
直到出了他的院子,眼瞧着满府往来忙碌的身影,崔茂怀才终于找到点熟悉的氛围。
再看满眼满处高挂的红灯笼和披挂的红绫,配上自己今日的绯红袍子,莫名的,崔茂怀就觉得他今日办的不该是乔迁宴,而是人生另一件大喜事!
可惜,那人不在呢……
兀自在门口乱想一通,常妈妈再叫他,崔茂怀才又返身回去。
“公子先吃些东西,长公主娘娘和侯爷想来快到了……”
因为有辛姑姑和侯府的人,今日来客又杂,常妈妈并没有直接参与到宴客事宜里,只做替崔茂怀掌管库房钥匙、随时登记支领物件的活。
这会儿屋里没其他人,常妈妈一面替崔茂怀摆饭布菜,一面提点今日该注意的。
事实上,崔茂怀最早计划的乔迁宴就是阖家连带关系近的亲友吃顿火锅聚聚就行。奈何爵位和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