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样是周辞渊的得力手下。
果然,这人向老王爷和崔茂怀行礼后解释,他本是奉周辞渊的命令要接崔茂怀去王府暂避的,没想到王爷在这边,那么也不必挪动,他调派人手过来保护是一样的。
灭烛说着,目光一一逡巡过崔茂怀周围的人,似在崔茂怀身后多停留了一瞬。跟着听王爷问及周辞渊现状和宫城的情况,才不着痕迹的回转目光郑重道:
“王爷放心,公子无事。只是今天是崔公子的大喜日子,公子无法赶回来很是歉疚。公子让属下带话给崔公子,他回来必亲自向崔公子请罪!”
灭烛说的一板一眼,当着这么多人,崔茂怀的脸立刻红了。
不想老王爷竟点头应了一句“嗯,应该的。”然后才指向西面宫城的方向问灭烛,“可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灭烛沉吟一瞬,抬头回道:“成王,反了。”
成王?!
“他不是要死了吗?”实在太惊讶意外,崔茂怀不由脱口而出。
众人也都有此疑问,就听灭烛道:“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就现在所得到的消息,宫门将要下钥时突有西南加急军报送呈入宫,陛下立刻召了朱相和几位将领进宫商议军务。之后成王府的人和太医入宫报丧,宫内就乱了!”
“然后呢?”老王爷问。
然后,然后灭烛就不知道了。
他收到周辞渊的传书被派来保护他们,有关叛乱的事自然少了后续消息。但只这些信息和听到的拼杀声,显然,成王能够调军,并能准确掌握进宫时机,必定早有准备。
太多话不用全说出来大家也都心中有数,老王爷沉吟数秒,望着宫城的方向终是默然一叹。
有些事他们注定无能为力,倒是家里又繁乱起来。
外面虽然已经戒严,但并不妨碍灭烛带人跨街进府。人数不多,却一项项安排的井井有条。崔茂怀跟着看了看,发现他们的防备重点不止在外人会侵入的墙头院门,还派专人看守府中水井、厨房等地……
里外一通忙活,再静下来,就感觉西面的动静好像更大了。
每个人都坐立难安,不时张望。按理灭烛他们有能力再出去打听情况,可灭烛来之前得了周辞渊的口信,要他“紧闭门户,只管守好他们,其余一概不要多事。”
灭烛无疑是个优秀的命令执行者,面对崔茂怀等人不时望向他渴望的询问眼神,始终岿然不动。
时间着实难熬,对崔茂怀而言没有钟表刻度计时的夜晚更像是被无限拖长拉延般没有尽头……
终于,老王爷年纪大了先支撑不住,又坚决不肯去内室安枕休息,冲崔茂怀挥挥手就撑着拐杖作闭目养神状。几个小的忙压低声音,仍不免一会儿到门口看看听听,再凑一道儿悄声议论。邓伯、崔二带着人绕府巡逻,间或回来报说外头又有马蹄疾行或是附近哪家府上派了人过来跟他们打听消息……
崔茂怀默默看着,听着,眼皮又上下打架的时候忙深呼吸端起盖碗灌下满盏酽茶,顿时,甘苦生涩的味道从口腔、喉咙直冲大脑,整个人瞬间清醒几分。
心中的惊忧烦乱也跟着愈加清晰!
比起上一次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卷入叛乱,这一次,崔茂怀倒是很明了这场预谋许久的叛乱意味着什么。
只是初时的惊慌紧张后,不知是漫漫长夜被拖沓逐渐适应了厮杀声,还是心里紧绷的弦被捻磨的缺了弹性,崔茂怀在这惊惧煎熬之外,竟会生出层看客心态。
分明距离很近,正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危机,但崔茂怀就觉得那砍杀流血的地方跟自己似隔着道看不见的帘幕,宛如另一个世界。
很微妙。
就像后世通过各种信息途径明知道世界并不太平,邻国就有战争,边界也偶有摩擦,但没有经历过刀枪炮火的年代,许多人潜意识总会觉得硝烟尚远,太平方是常态……
只是,当崔茂怀以此聊以安慰自己的时候,二屏山匆匆一瞥的遍野尸骸衬着黑沉血迹又总会在他眼前乱晃。
夹杂着,车子失控后避无可避的迎面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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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一个激灵。
下意识扫过屋里众人,见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才放心。缓缓吁气平复心绪,半响终是强装镇定走了出去。
被室外的冷空气包裹,崔茂怀方觉一点清醒的真实感。
眼望四周,崔茂怀不懂自己什么会在今夜、此时此地的境况下忆起前世濒死的惨烈场景。
重活这么久,他绝少再想当日的事。不能见爷爷最后一面总是他剜心蚀骨的痛,而那场车祸更化成了一根利刺深扎于他的骨血中,疼的他根本不敢轻易触碰。于是本能的害怕着,逃避着……
却不想会在今晚猝不及防冒头!
即便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但崔茂怀又觉得这比他想象中的恐惧级别好像要低的多。
果真是“锻炼”出来了?
崔茂怀单手放在胸口微微自嘲。
犹记得前岁雪夜贼人闯屋,他虽然险之又险的躲过,但当时可被吓到手脚发软、半天说不了话的程度,事后更是噩梦连连,惊惧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