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远处红霞翻滚如炙热的烈焰。
放学后,时澄月和祁嘉虞走在校门口,一人手里拿着根烤肠。
算来,姐妹俩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所以今天的时澄月毅然决然地抛下林一砚决定去宠幸一下被自己冷落多时的好姐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路程过半时,祁嘉虞陡然转了话题:“你历史课上那张纸条里说的是谁啊?”
没等时澄月回答,祁嘉虞又自问自答,“路梁吧。”
时澄月咬烤肠的腮帮子一僵。
祁嘉虞看她那眼神就明白了:“你今天早上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听见了,苍天为证,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时澄月:“你和别人又不一样,故意偷听也没事。我就是觉得,他对我的气来得莫名其妙。我昨天送他去公交车站,本来想替他打车的,他说不用,刚好他的公交车来了,我就想着和他告别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生气。我和他家可是反方向,我已经给出了最优解,所以我觉得没必要,但是我又觉得他的确是因为扶了我一下所以才脚崴的,不然崴的就是我了。其实归根到底不过就是件小事罢了,但我总觉得不舒服。”
“而且——”
时澄月停顿了一下。
半天没等到下一段话,祁嘉虞:“卡住了?”
“我在措辞。”
“跟我说话还要措辞?”
“不是啊,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我怕这样显得我俩像在背后说人坏话。”
祁嘉虞语气凉飕飕:“你忘记我们俩怎么熟起来的了吗?”
时澄月眨眨眼,被她提醒了。
和时澄月做朋友之初,其实祁嘉虞最讨厌的就是时澄月这样的人: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仿佛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好人,所有人明里暗里对她的好坏她都看不出来,还乐呵呵地全部接下。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班里常会组织聚餐或是去ktv、游乐场玩。那时候的那位班长装大款,美其名曰作为班长请大家吃饭,到付钱的时候他偷偷拉着时澄月去前台结账,说自己今天钱没带够能不能让她帮忙垫一下。
彼时祁嘉虞中途上完厕所路过前台,正巧听见两人的对话,她看着时澄月一脸无所谓地点点头。
班长大概也是没想到时澄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他急急忙忙改口说大家还没玩尽兴,不如再点几瓶酒,最后再来付钱吧。时澄月依然没意见。
祁嘉虞全程皱眉,心下立刻判断:这女生绝对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祁嘉虞讨厌坏人,但比明晃晃的坏更令人挠心难受的就是这种蠢货好人。乱世先杀圣母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那时的时澄月对她来说就是个傻白甜buff叠满的弱智,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惜美貌上的高数值没一点分到头脑上。
班长欣然回到包厢,准备接受大家对他大方请客这件事的赞美。祁嘉虞也回了包厢当听相声似的听班长是怎么大放厥词的。
终于吃饱喝足,到了要付款的时候,班长拿出手机悄悄冲时澄月使了一下眼色,意思是让她私下里悄悄转账给他。
时澄月点点头,她亮出手机:“班长,我帮你垫了一下我要付的那一份。不过好像是你说请我们吃饭的,你要是不说请客我都不会抽空出来呢。那你今天就算是欠我一笔钱了哦,你下周有钱了记得还我呀。”临了不忘再加一句,“哦对了,我不会喝酒,那个酒我没动,我就没算进去。”
包厢霎时寂静。
班长面色如土。
祁嘉虞脸被打得啪啪响。
等她再看向时澄月的时候,她觉得时澄月的美貌已经从一百分爆到一万分了。
时澄月是最先离开饭局的那个,祁嘉虞跟着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正巧听见她在和她妈打电话,她哼哼了两声,语气娇矜俏皮又带着不惹人厌的高傲:“妈,我才没这么傻呢,我姓时,我又不姓冤大头的冤咯。”
“……”
“您别瞎操心了,得罪什么呀,我可不缺朋友。”
“……”
“对了,既然我今天给我自己省下了那么多的钱,我可以用省下来的这些钱去买一台新的pad吗?”
她毫不遮掩地用嗲嗔语气撒娇,如果放到以前,祁嘉虞一定会翻个白眼,但是这种语气配到时澄月身上,她觉得好可爱好迷人。
不敢置信,她怎么可以被一个同性俘获!
那天之后,祁嘉虞开始有意无意地和她搭话,想拉近关系,因为她觉得和时澄月做朋友一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惜对方对她的态度和其他人无异,介乎普通同学和陌生人之间。
真正熟悉起来的具体事件也和班长有关。教师节前,班长以送老师礼物的名义在班里收集班费。
“每人两百块?去你爹的两百块。买金还是买精啊,要花这么多钱!”当时的她没忍住把这句话骂出口。
时澄月转过头来,两人短暂对视了一下,时澄月自来熟地搭了句:“就是啊,怎么不干脆多加五十凑个二百五算了!”
友谊可以在双方都有一个共同的讨厌对象的基础上飞速生长。
一句话打开她们友谊的开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