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河水很冷,几乎要将四肢百骸全都冻住。
马车掉入河中的一刹那,周仪便从马车内滚了出来。她的手脚虽然被绑着,但是好在手是手,脚是脚,没有把她绑成一团,不妨碍她浮水。
刚刚将脑袋探出河面,周仪便看见山坡上急速而下的三个人——那三个大汉竟然追下来了!
“她在那里!”为首的络腮胡大叫道,“快,抓住她!”
周仪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了水中。
她这次没有往远处游,而是朝着三个大汉下水的方向游了过去。
她一看那三人的姿势,便知道他们的水性很一般。
追过来是做什么?是色欲熏心,还是怕她死不了,回去没法和太后交差?
不管是哪个,反正下来了,就别想着再上去了!
她游过去,咬住一人的衣襟,将他往河底拽。
那人大惊失色,顿时胡乱开始挣扎。他本就游得费劲,这么一来,更是上上下下沉沉浮浮,口鼻也开始
呛水。
周仪依然紧紧咬着男人的衣襟不放,见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直至分毫不动,才松开了他的衣襟,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沉入河底。
强劲秋风下的河水本就汹涌,另外两个人下河后没多久便被河水冲散了。周仪再次浮上水面,又换了一口气。
另外一个男人看见她,立刻朝着她这个方向赶了过来。
周仪却再次在水面上消失,男人不得已,也深吸一口气沉入了水下。
夕阳余晖早已消散,厚重的云层挡住了原本清明的月,夜色逐渐弥漫了上来,河水中更是黑漆漆一片。
正在男人惊慌寻找的时候,背上忽然被一股大力压住,坠得他不断往河里沉。
男人最后看见的,就是那个自己正在找的女子,踩在自己后背,将他不断压向轮回深渊里。
络腮胡不愧是三人的老大,就连水性也是最好的。
对于这种人,不能来硬的,于是周仪没有像对付前两个人那样
对付他,而是宛如一条灵巧的鱼,朝着山谷深处游去。
她浮在水面上换气,让络腮胡一直可以看见她,却追不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络腮胡的体力都有些不支了。环视一圈周围,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在河里,而是在一个湖中。
狂风大作,天空中积云浓重,吹得湖面波涛汹涌。
络腮胡心下惶恐,这个湖很大,岸边很远,他游不过去了。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淹死在这里,络腮胡也慌了,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
就在这个时候,周仪游到了他身边。
“游不动了?”她笑眯眯地问,“解开我的绳子,我带你上岸。”
“我怎么可能相信你!”络腮胡的声音愈发的沙哑了,带着死亡逼近的紧张和焦急,手脚并用地就朝着周仪扑了过去。
大汉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合着呼啸的秋风,这片水域在劲风黑夜下宛如恶鬼的诞生地,鬼魅妖异。
周仪宛如一条灵巧的鱼
,躲过了大汉的攻击。
“你不想活吗?”周仪清凌的声音在扑腾的水花中却依然清晰,“我手脚被绑着没办法带你离开,你给我解开,我带你游去岸上,然后咱们各走各的,我说到做到。”
她知道,这个男人会答应的。
因为他怕死。
不给她解,他会淹死在这里。给她解开,他才有一线生机。
“你说的。”男人这个时候还不忘放狠话,只是他一张嘴,湖水就灌了进去,让他沙哑的声音显得狼狈慌张,“要是你不说到做到,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好。”周仪说背过了身去。
结是他们系的,打开自然也很快。双手一得空,周仪便往大汉脸上扬了一捧水,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再上来的时候,已经在两丈开外了。
她解开了脚上的绳子,手脚并用、轻快无比地朝着岸边游了过去 。
“告辞!”她头也不回地朝着络腮甩了甩手,“拉垫背的也得有本事,但
是很抱歉,你不行。”
游出一段距离,周仪转头,看着来时的方向,只见劲风怒号下湖面翻涌,不见半分人为挣扎的痕迹。
白日的晴空已然不见,层云以极快的速度堆积,遥远的天际是浓重的墨色,黑云压顶。
上了岸,湿透的衣衫被夜风一吹,冻得周仪一个激灵。
这里是栖云山深山,但是具体在哪里她不知道。她需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夜色忽然变得深重,会有一场急雨。
否则她怕是要被冻死在这荒山野岭。
没有月色,漆黑的山谷伸手不见五指。秋风在耳边哀嚎,在山谷中传来阵阵回声,宛如鬼哭狼嚎。
她一路环视,见坡上一处黑乎乎的地方,便知那是个山洞。
她爬上了山坡,狂风愈盛,风雨即来。
一到山洞门口,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骤然转身,又往外边跑。
“站住!”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男声,同时一柄长剑,抵在了她的后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