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仪和周靖到了御书房外边的时候,听到里边吵得不可开交。
这是早朝上还没吵完,又到御书房来吵了。
她还听见有一个声音慷慨激昂地道:“皇上,明王毫无悔改之意。既不向陈状元道歉,又不交周家女,这是藐视皇权!臣请旨,将明王削爵贬斥,罚去北地静心思过!而且那周家女也不容饶恕,竟敢剑刺当今状元,实在是行事悖逆,可见家教不正,也该将周家女、甚至周靖一并处罚!”
接着便是宋湛溪沉悦好听的声音:“本王说了多少次了,陈敬贤腿上的伤是本王刺的,与周仪何干?又与周太师何干?”
“那明王殿下你抢婚又伤人,是罪加一等!”
太监进御书房禀告周靖父女到了,里边的争吵声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仪前世嫁给陈敬贤后,也跟着他进宫赴宴不少次,见过晟帝,也见过一些显贵大臣,所以现在见到御
书房这些人,她并不紧张惊惧。
她跟在周靖身后半步处,坦然到御前叩首行礼,表现得落落大方。
一位大臣立刻道:“周姑娘,这是御前,你有何委屈尽管说出来,皇上会替你做主的!”
周仪看了一眼陈敬贤,撞上了他温和柔软、带着鼓励性质的眼神。
而一边的宋湛溪则是冷眼看着他俩“眉目传情”。
想到前些日子她对他说的诸如“喜欢”之类的话,他在心中不禁自嘲冷笑。果然,她心里的人还是陈敬贤。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出一会周仪和陈敬贤在一起对他抨击指责的模样,可以想象出她嫌弃厌恶的神情和冷漠憎恶的语调。
从刚才听到墨阳说她早上去了状元府,到后来陈敬贤说请她过来一并陈情,他就知道,他二人定然已经商量好了,要以此事大做文章,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宋湛溪不动声色地垂眸,做好了
听她审判的准备。
上首坐着的晟帝身着龙袍,冕毓前垂下的珠串挡住了他阴沉的神情,只能听见他威仪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响起:“周家女,你可有何委屈要说?”
周仪以额抢地,恭声道:“回皇上,臣女无甚委屈,倒有一实情。”
房内的大臣们也全都看向她,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何实情?”
周仪的声调清冽,掷地有声:“其实抢婚之事,本就是陈敬贤的计划!”
话落,御书房内响起了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陈敬贤脸上温和的笑意彻底僵住,显得有些滑稽。而宋湛溪则是蹙起眉头,意外又不解地看着她。
周靖拽了拽周仪,低声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周仪继续朗声回答道:“其实陈敬贤以前就与我商量好了,让我引诱明王殿下来抢婚,然后借着此事大做文章,打击明王殿下和皇权势力!”
周仪回视
着陈敬贤愕然震惊的目光,只觉得心下畅快,继续道:“而且陈敬贤腿上的伤,是他自己刺的,这是他的苦肉计!”
众位官员们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显然被这反转给惊呆了。
瑜亲王等人又流露出一抹兴奋来,要是当真如此,事情就没那么棘手了!
宋湛溪不禁拈起了手指——这是他思考时候惯爱做的动作。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过错全都推到了陈敬贤身上。
若是说那一剑是她对陈敬贤身体的伤害,那这次就是心理和人品上的抨击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真的不喜欢陈敬贤了?
宋湛溪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这个女人了。
不管众人的惊愕,周仪继续道:“大婚那日我幡然醒悟,觉得陈敬贤实在是卑劣,于是向明王殿下阐明了事实。明王殿下见我可怜,便将我留在了明王府。”
瑜亲王急忙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周仪笃定点头。
瑜亲王也觉得她没必要说谎。要是论感情,周仪肯定是该站在陈敬贤那边的。她如今能说出实情,必然是良心发现。
“皇上,众位大人,不是这样的!”陈敬贤立刻扔了拐杖,跪倒在地,“明王殿下要抢婚之事,微臣之前的确不知,怎么会成了微臣的安排呢?而且这一剑,的确是明王殿下刺的,微臣委屈啊!”
说罢,陈敬贤复又看向周仪,眼中尽是震惊和不解:”你今早去状元府找我的时候,求我带你到御前表明委屈好让你离开明王府,怎么现在又如此信口雌黄,来污蔑我呢?”
周仪则是一脸迷惑地看着陈敬贤,十分荒谬地道:“陈大人,您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去过状元府了?我自打入明王府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何时去找过您?”
陈敬贤这下是彻底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