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磕头都行。”
“哼!”两个堂姐妹愤然离去。
令容也鼻子里哼哼,“跟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庶出的老六小声道:“我听说外头如今苏绸和杭绸的价都下来好多。隔壁刘侍郎家一高兴,给府里所有的二等以上丫鬟都采买了一批新料子,说是今年过冬时候做新衣裳。”
说罢,屋里几人都沉默了。一家子小姐,混得还不如人家家里仆人。论官职,她们俩的兄长图海不比刘侍郎低,且听说哥哥可能要升到礼部了,皇上要重用他。
可在马佳氏的这一支中,她们家除了哥哥,并无其他在朝为官的能人。
令宜垂手摸了摸身上的裙子,“人家刘侍郎夫人的娘家同岳乐亲王有姻亲,家底殷实。哥哥是个纯臣,性子又刚正不阿,是我们一大家子的指望,又怎好同人家比?”
令容丧着脸,“就他为官清正?刚去刑部半年不到,就被牵扯进江南科考舞弊案;审阿拉那和戴青家的案子,人家让他退让他不退,得罪了人被先帝革职抄家,要不是因为这个,咱家现在还能好点儿。”
“姐姐你别这么说,哥哥是个好人,你看现在的万岁爷不是重用他了吗?先封他做了都统,又做会弘文院学士。待哥哥去了礼部任职,我们家一定会恢复如初的。”令宜笑容清甜,眼睛里亮亮的,“而且我这不是也要进宫去做郡主伴读了么?说不定我也能博个好前程!”
令容很是感怀,自己这个傻妹妹,虽说她一直不大瞧得上,但被抄没家产那年令宜还小,从小经历窘困却并未让她消沉或充满戾气,反倒一直温顺乖巧,善解人意。一想到今后她要进宫侍读,待她回来,说不定自己就要出嫁了,姐妹俩见面机会更少,心里便酸酸的。
“就你这个逆来顺受的包子样儿,还想进宫去博前程?她们两个刚才欺负你,你就应该要咬死了不给。当年我们家窘困的时候,也没见大伯叔他们伸出多少援手。你长点心吧!”令容的手指在妹妹额头上戳了戳,“到宫里面,别学咱哥哥那么一根筋不带拐弯儿的,自己单打独斗没把握,就提前找棵大树靠着听到没?”
令宜很是赞同这句话,连连点头道:“我那天进宫参选,瞧见一位特别好看的姐姐,跟仙女儿似的。她说她叫瓜尔佳挽月,就是鳌拜家同长姐揪头发打起来的那个,好生勇猛。要不我去抱抱她的?”
“那回头一上火、再把你给打了?”
令宜笑了,拉了拉姐姐的手,“不会的,我瞧那位姐姐看起来脾气很好,也不倨傲。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搭理我。”
“那你就多做些好吃的给人家,你不是最擅长厨艺和针线么?”
“嗯。”令宜点点头。
从紫禁城往永定河南苑的道路一大早便被封了,龙辇穿过街市,老百姓都知道,这是又到一年一度的秋猎了。
挽月并不慌张,因为此次秋猎,她的阿玛鳌拜、兄长纳穆福、侄儿达福都是一同前去的。内务府只准她们这些伴读至多带一个家里的贴身婢女,等到了南苑分配好的宫室入住,还会再给分一个宫女,各院一个管事嬷嬷。
纳穆福骑马就跟在她的马车周围,怕她在里面待得无聊了,纳穆福便从外面同她拉呱,“今儿天可好了,风清气爽的。你没去过南苑,那儿有海子,水美草肥的,有成群的马羊,林子里还有鹿。今晚先安营扎寨,等明儿看哥哥我给你打一头鹿回来。”
挽月掀开马车窗子上的帘子,面露不忍,“我不要鹿,你就不能手下留情啊!鹿那眼睛多可怜,湿漉漉的像会流眼泪似的。”
纳穆福觉着怪好笑的,“那……烤全羊你吃不吃?南苑有蒙古来的厨子,烤得外焦里嫩,撕开来还能看到肉上滋滋冒着油,咬一口保管香掉你一跟头!”
“我吃!”
纳穆福大笑起来,“那挽月你这是假慈悲啊!照你这么说,鹿可怜,羊就不可怜了?猪不可怜?鱼不可怜?你不样样都吃?”
挽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忽而发现自家的马车在街边停下了,似乎是在让道。不远处的一条街上,两架华贵的马车缓缓驶了出来。臣子让道,必定是皇家的。但顶子用的又不是明黄。
待那马车队走到前头,隔了有一段距离了,鳌拜家的马车才重新行驶起来。
挽月好奇上来,问纳穆福道:“哥,方才那是哪位亲王家的?”
“哪儿啊!那是恪纯长公主府的。裕亲王、岳乐亲王他们早就跟在万岁爷的仪仗后面陆续过去了,只有长公主府的才跟咱们出发的时辰差不多。”
挽月明白了,因为长公主虽为公主,但是额驸却为外姓人,也是个普通的臣子。弄了半天,方才经过的是她未来的上司。
“长公主也去看狩猎吗?”
纳穆福否认,“她才不去。”
“那怎么有两辆马车?”
纳穆福的碎嘴子又开始了,眼神也开始发亮,“你不知道啊?一辆是她女儿淑宁郡主的,一辆是她儿子吴世璠的啊!刚刚你没看清,前头骑马的是额驸吴应熊,还有他的长子吴世琳。都说吴家二少爷是个病秧子,一个男人连马都骑不得,病歪歪的躲在马车里,你说他还出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