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有一瞬间令他有些恍惚,好像是见到了志怪中的狐妖兔精。
她在他面前微微低下了头,卷翘而长的眼睫微微垂了垂,脸颊上的笑窝随着唇动若隐若现:“有一点点吓到。”
她悄悄地抬头,想偷窥到一分玄烨的反应,却见他压根就没有挪开过视线,一直冷冷紧盯着自己。蓦地被那眼神的清寒吓得缩回了目光,重又垂下眸去。在心里道:
她真天真呃!竟想企图在一个比同龄人都要早熟、有城府,将来会在历史浩瀚长河里留下浓墨重彩几笔的少年帝王眼中,看出真实的端倪,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在挽月心虚垂眸的一瞬间,她错过了发现的绝佳机会,是对方先侧过脸,看向别处,掩饰住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失措。
如果此时二人中间有楚河汉界,挽月手中的小卒已经先走出了一格。
“这就吓到了?还以为你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是个女中豪杰。”玄烨将取下的萨满面具抓在左手中,背到身后,他忽然有点厌恶这青面獠牙过分狰狞的面具,淡淡瞥了一眼那花灯前的少女,“怎么不说话?吓傻了?”
挽月抿抿嘴,扬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她知自己笑起来,有一深一浅两个笑窝,是不难看的。却不知刚才那一低头,早就让眼前的人心池荡漾,身旁的嘈杂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有一种流淌在他血液里一脉传承的难以言说的痴狂,正在无声无息地萌芽。
玄烨曾经好奇、不理解,甚至说句大不敬的话,看不上眼过他的玛父为了海兰珠,拼了命骑马往回跑赶去见她最后一面,以致于在他的一生中留下这一笔为人诟病的污点;他的阿玛,在董鄂贵妃去世后看破红尘,丢下江山皇位出家为僧。
江山多娇,怎么比不过一个女子?
他一直这么认为,现在也是,将来亦如此。
“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玄烨动了动唇,忽然间喉咙干涩起来,握面具的手紧了紧,重新拿到身前在挽月面前晃了晃,笑道:“来逛夜市,观庙会啊!怎么?许你逛,不许我逛?”
挽月微微扬起脸,她才发现,玄烨是真高啊,同他说话,还要仰着脖子,怪累人的。“可没人敢不许您逛。我找不到我的家里人了,您能带我去找么?”
“好。”晚风带了些夏末初秋的寒凉,吹得玄烨原本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
二人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并排走着,和这街市里千千万万个青年男女一样,不知道的,一定以为这是一对如此般配的璧人。
玄烨想:他不便一直跟这女子走在一起,銮仪卫的人都看在眼里,太皇太后那边他已想好的说辞还未去解释。也不好让她的那些家人朋友,太过焦急地寻找。
他不动声色地侧首向身后不远处的叶克苏望了望,叶克苏点了点头。不过片刻,挽月便听到了南星和乐薇她们焦灼的呼唤。
挽月停下步子,“我看到我的婢女了,多谢……龙三公子陪我走到这里。我送你一盏灯吧!”挽月的眼睛笑起来弯弯,她随手拿起一盏花灯,忽然发现竟是一盏兔子的。兔娃,这个名字一下子冒到了她的脑海中,挽月忍俊不禁。
玄烨不知道她突然笑什么,直觉告诉他应当同他有关,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挽月将兔子灯欲递到他手里,玄烨却没有去接,“我不属兔,我属马。”
“那我也不属龟呀!”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属羊。”
玄烨一愣,立刻明白过了,她在说的是哪件事,也笑了笑,一盏小马的灯却已经晃到了他的眼前,“你要的小马灯。可不许说我欠你了呦。”
小小的一盏灯,做成小马驹的模样,不见平日里那些骏马的威风驰骋,似乎是一只吃饱了草儿,无忧无虑的马驹,光泽映照在玄烨的脸上,他接过那灯,心也漾起微澜。
“原来你属羊,那我可比你大一岁。”玄烨看向那些灯,试图迅速从中找到一只相应的灯。
“挽月!挽月!”不远处,方才全都被挤散了的马齐,达福,容若接二连三地出现,尽管隔着人潮,但都在往这边努力地挤。在看清挽月身边站着的人、那人也同他刻意地对视一眼后,马齐愣了愣神,人群像浪潮打来,将他向不知什么方向推了推,他也任由其推着。
“我要走了,多谢!”挽月颔首礼貌道别,便干脆地转身向南星挥挥手,“我在这儿!”
提着小马灯的身影在人潮中落寞下去,身后街市一座寻常的茶楼雅间,一双眼睛正在不动声色地将楼下的一切把戏看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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