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之中的情节牵动了几分心绪。 这牵动心绪的影响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大,以致于他甚至松开了身边姜思绵的手,仰头定定地凝视着金匾上的明棠,冷然道:“你来做什么?为何要,打搅我的……阿棠。” 阿棠? 明棠听得此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阿棠?! 不用看脸她也认得,封无霁身边的乃是用着她妖丹的姜思绵,她可不记得这位“情敌”有什么小名叫阿棠。 那一刹那,明棠心中甚至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 阿棠——她记得自己的名字,里头正有一个棠字。 明棠被自己的猜想惊异极了,心中浮出一个试探之念。 她轻飘飘地从匾额上一跃而下,周身红衣如跃动的火焰,顷刻间便像是云一般落到封无霁的身前。 她倾身往封无霁那边微微靠近两步,口中笑道:“因为我想见你呀。” 如嗔如痴,明棠那眼波更是动人,她呼出来的热气似乎轻轻地扑在他的鼻尖,封无霁那常年冷硬的心头经不住一跳,却又猛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好生无礼! 明棠看着封无霁的惊愕,笑盈盈地立在原地,那笑意似乎含着半分嘲弄戏谑,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封无霁觉得她与从前似乎有些不一样,却有说不明白哪儿不同——还是那样缠人,还是那样可恶,果然是因吃醋而来,故意搅闹。 封无霁一面被她吸引,又困惑自己这般吸引究竟从何而来——很快他便想明白,此处整个世界不过都是密宗的大法师所铸的催眠世界,便如同一个话本子之中的世界一般,他身在其中,不免受话本子原先设定的情绪而走。 想来,是这仙尊,对自己的旧日妻子仍旧有些情愫。 如此一想,封无霁倒很快清醒过来。 而且依照这仙尊的记忆,青丘狐族皆擅长狐媚之术,面前这人定是对他用了狐媚之术,叫他他险些又中了她的计。 他心中冷硬下来,望向明棠,正欲斥责。 但瞧见她那双眼,封无霁又不知从哪儿来的熟悉,说出口的话原本该是难听无比的,可是不知怎的那话到了口中打了打转,最终便成了句生硬的劝诫,不见斥责之意:“……你回你该回的地方去,若有话要说,下次再说就是。” 他没等明棠回应,强硬地拉着姜思绵的手,直接往大殿之中而去。 明棠看他背影,只觉好笑。 她立在他身后,忽然道:“我可不知,姜思绵何时有个叫‘阿棠’的小名?阿棠,又是谁?” “与你何干?” 封无霁心中的恼怒更甚,只觉得烦躁,正欲动怒,又怕牵连到身边娇弱的阿棠。 她如同一碰就碎的琉璃体弱多病,这话本之中的姜思绵亦是如此,想到阿棠那张盈盈一捧的美人面,他便只会觉得心软。 这密宗的法师究竟设定的何等术法,他原说的不过是要与明棠成一对鸳鸯爱侣,叫明棠在这术法之中对他深深沉迷,便是出了密宗的催眠术,她的爱意便也如同骨血一般,刻入她的五脏六腑之中,那样,她才会爱上自己。 怎生如今多出来这样一个屡次影响于他,叫他觉得讨厌万分的人? 明棠见封无霁的话出了口,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般冲动,想必是个刚愎自用之人。 而封无霁说出口,便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错了——若是那密宗的大法师认真做事,阿棠心中应当什么也不记得了,自然也不会记得自己的名姓,不会知道他口中的阿棠就是自己。而 阿棠生性敏感多思,听到这话,定又在心中想许多念头,怕是要伤怀。 果然,他身侧的姜思绵的身子一颤,面上一白,泪珠便滚落下来。 ——他回答的不是阿棠是谁,而是说与她何干? 那么,封无霁并未否认,她不是阿棠。 那她……是什么?她自己自然知道,她不是阿棠,她从未用过这个名字。 她用着的是明棠的容貌,一哭便如同带雨梨花,惹人心碎沉迷,对封无霁来说,更是致命吸引。 封无霁的目光落在姜思绵身上,温柔下来,当着那样多人的面,他也不顾自己什么仙尊的身份,只弯下腰来,与身侧的娇小女郎轻声诱哄:“莫哭了,我是觉得你的面容娇美,如同棠梨煎雪,故而才今日一见你,便觉得你像那棠梨,才喊你阿棠。” 姜思绵是个柔弱女子,又是这话本中人,如同纸扎人一般并无什么血肉,她自然也不会多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