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只记得自己是身边人的妻,恋慕他数百年,如今终于与他成婚,她心中只会有高兴。 所以,无论封无霁同她说什么,即便是这样没道理的蹩脚借口,她竟也相信,于是面上虽还带着泪光点点,她却还是仰起头来,痴痴地望着封无霁,道:“是,夫君,我信你的,绵绵……阿棠喜欢夫君赐名。” 娇柔温驯,一切依他,在他的身边掌中,随时可握。 这极大地满足了封无霁,甚至在心中感慨,若这催眠术之中的一切可成真,便是叫他舍弃一切,他也在所不惜。 哄好了姜思绵,封无霁的目光转到明棠身上,便成了怒火万千。 但他的怒火万千,在明棠这儿,着实不值一提。 明棠才觉得封无霁的借口何等拙劣,心中的荒谬无处可提,便在无意之中看清了他身边方才一直因娇羞而低着头的姜思绵。 明棠的目光还落在方才仰起头的姜思绵面上,看着那张如同秋水海棠一般梨花带雨的面孔,心中不知有多少熟悉,被那好似顺着脊背缠绕上发丝儿的熟悉感紧紧缠缚,生出万千惊诧来。 与在镜中看见自己的容貌时,不可抗拒涌起的陌生感一样,看见姜思绵这张从骨相上来说,甚至胜过她好几分的皮囊时,明棠心中,同样涌起的那些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结合方才封无霁的反应,还有他口中口口声声喊着的“阿棠”,明棠心中那个大胆的甚至有几分荒谬的念头,竟也成真—— 她这副身躯的容颜,确实不是她自己,只因她的容颜,如今在姜思绵的面上。 姜思绵的面孔,才是她明棠的原貌。 而封无霁,大抵是痴心于她,认得出她的皮囊,却认不出她的心,将披着明棠皮的姜思绵,当做此生挚爱。 奇也怪哉。 明棠觉得荒谬,又觉得可笑,这一切如今在她的眼中,都好似一场闹剧一般。 构建这一局的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明棠对封无霁再无兴致,只看着他急匆匆拉着姜思绵走的背影,忽然道:“封仙尊,我是来同你和离的。” 她如今已经猜测出,她另有一位夫君亦或是心上人,却绝不是隔着一副皮囊便认不出她来的封无霁。 既然如此,还留着他做什么? 没了那些两世的沉疴痛苦,重生的血仇交替,也记不得什么九阴绝脉、镇国公府,明棠骨子里也不过是个肆意而为的小女郎。 她只想她的心上人,当然不要这错把珍珠当鱼目的蠢货。 奉祝宫方才还在推杯换盏的种种热闹,似乎都在明棠这一句话砸下来之后戛然而止。 没有人不曾听见明棠在说什么。 谁不知道当年明棠痴恋封无霁,为了他连倒贴都可以,如今却说要和离——谁信呢? 大约确实是没有几人相信的。 连有自己记忆的封无霁都下意识地不信,只当她是作妖。 “你闹什么?”封无霁自觉自己已经忍了又忍,但此女一直搅闹,叫他与阿棠这阔别不知多少年的婚事又被闹得这样难看,禁不住动了气,身上的衣袍都随他的气势而动。 明棠见他似有动手之意,只觉得好笑。 她这副身躯的实力,可不在封无霁之下。 青丘妖力一转,明棠的碧色双瞳更甚,她的九尾已现,那一双狐耳也扑棱棱从发顶冒出来:“你不是我的心上人,我自然要同你和离。” 气势撞在一处,一触即发。 便在此刻,一双手落在明棠发顶,轻轻拍拍生气炸毛的小狐狸,顺手薅了一把毛茸茸软绵绵的狐狐耳朵: “小狐狸崽子,这样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