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春日里的烈火骄阳,如秋日里的氤氲霞光,千般娇媚,万般矜贵。 身侧是漫天飞雪,她那红衣就宛如雪中红梅,惊心动魄。 而她就那样吊儿郎当地坐在匾额上,一双雪白的赤足在奉祝宫的那个“祝”字前摇晃,脚腕上缀着的一串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天寒地冻,在这终年不化的冰雪之中,她就像骤然闯入的妖魅。 封无霁下意识地一愣,待看清她那双含着些真假不辨笑意的眼中,竟闪着些淡淡的青碧之色,方如梦初醒。 青丘九尾的眼瞳天生的天水碧水。 那是青丘的小帝姬。 是……是他的妻。 有那么一刹那,他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之中,似乎看出些明棠的神情,甚至觉得那双眼瞳与明棠甚至有几分重叠——可他下意识将自己潜意识的这些都给推去了,这女人怎会是他的妻? 他的妻,是身侧的人,是阿棠。 封无霁下意识转身去看身边的姜思绵,便见她也转过头来,正与他的视线撞到一处,随后便是满眼的娇羞和温驯。 她道:“夫君,是姐姐。” 而他身后的那些宾客,若是生了眼,便不会认不得匾额上的红衣少女。 有谁能认不得明棠呢? 青丘古国九尾狐族帝君膝下的幼女,自化形起,便是八荒九州第一美人。 她分明是娇娆明艳的容色,可在这白雪映衬下,她那容貌也没有一丝艳俗之意,反而比雪还要耀眼动人。 大抵是被关的时间太久,又失了内丹,她的肌肤比姜思绵还要白上几分,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可偏偏如此,她就美的不似真实,如梦似幻,宛如一碰就碎的红尘故梦。 她青丝未梳,不过以一条红绸松松地挽在脑后,身上织金红袍也不过只是寻常,就连她脚踝上挂着的小金铃,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普通饰物。 但她的美如同青丘狐族那独一无二的碧水双瞳,永远无可替代,铺天盖地而来,无孔不入,勾魂夺魄,谁也难以匹敌。 便是顶着明棠的皮囊,如此盛装打扮,姜思绵在这青丘的小帝姬面前也毫无生气,黯然失色。 一开始还远远的,明棠看不清封无霁的模样。 但如今他到了面前,明棠也禁不住一怔然——那是从她骨髓深处涌出来的熟悉感。 她定是认得此人的。 不是这副身躯,不是什么青丘帝姬,是她自己,定与她这虚假记忆之中的夫君封无霁相识。 “封,无霁。”于是她定定地凝视封无霁,将那名字在舌尖一转,从脱口而出的熟悉感之中,仔细探寻记忆深处的蛛丝马迹。 与封无霁那被密宗大法师催眠而得来的记忆中的爱恋痴缠不同,明棠那一眼看得极深,甚至叫他心中都涌出一股子不知为何的战栗感。 封无霁为这种不受控制的战栗感烦躁不已,不想多生是非,只想带着身侧的阿棠完婚。 他正要开口斥责,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半分口。 恰巧这时,身后的宾客有人同明棠遥遥拱手见礼:“夫人好。” 明棠闻言,却哂笑一声:“哪门子的夫人,如今这奉祝宫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明棠实在担不起仙君这一声‘夫人’。” 她听闻“夫人”,只觉得心中思绪似乎有那样一刹微微一颤,看向封无霁,又涌现出下意识的不适不耐来。 明棠捕捉到那下意识的一颤,知道这应当与真实的自己有关—— 她的情绪会因“夫人”一颤,多半是因为她已然有了夫君或心上人; 而这情绪很显然不来自于封无霁,那她的身边人,便必然不是封无霁。 既如此,明棠只觉得自己与面前这冷如冰雪的仙尊也没甚好说的,反而看向那喊她夫人的人:“今日仙尊大婚,夫人乃是姜仙子。” 那人听出明棠话语之中的不快,一点即通,立即改口:“是我思虑不周,叫帝姬不快。” 明棠抿唇一笑,没多计较。 二人如此旁若无人言谈,似乎不将其他人放于眼中,这叫原本觉得烦闷的封无霁心中浮起一丝罕见的恼怒来。 而且这不快之中,似乎又掺杂进了别样的怒火。 明棠生得太好,封无霁向来厌恶她这招人美色,可如今瞧见,却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恼火。 而且明棠此时不应当是被牢牢锁在后山的祖祠之中,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封无霁很有些思绪波动,甚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