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杳闻宁趁着自己得胜,要进个三省六部谋一重要官职,那还真不好办。 未料她仅仅是想进国子监学习,虽然依旧史无前例,但胜在并无利益纠葛,皇帝因此也乐得应允。 又赏了各种金石玉器,便就退了朝,甚至将三位今科才子都冷落到了一边。 随后杳闻宁拒绝了同乘一轿的邀请,骑马跟着父亲的马车回了丞相府。 一向冷清的丞相府门口甚是热闹,昔日不待见她的兄弟姊妹竟齐刷刷地都出现了。 杳闻宁还未下马,他们就远远地围了过来。 “阿姊回来啦!” “你可终于回来了,平安就好!” “大小姐快进府休息吧!” “妹妹……” 丞相有九妾一妻,子女十八人。平时不常看见他们一起出现,现今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杳闻宁累得很,懒得搭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于是猛地拉紧缰绳,赤驹前蹄蹬起离地,惊得众人后退了一步。 杳闻宁冷眼俯视着他们,眼中的寒光与她的盔甲相辉映,没有人再敢上前来。 赤驹打了几声鼻鼾,带着主人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大家自动默默让出一条路,每个人都是一副又想上前,又怕被马攻击的犹豫踌躇姿态。 杳闻宁擎着缰绳,骑着赤驹,竟直接踏上了府前的台阶。 高头大马迈过了门槛,穿过前厅,一路骑到杳闻宁以前的小院。 举动放肆,却没人敢制止。 丞相在不远处的马车旁背手站着,看起来像是个会出言呵斥这一不正举动的老学究,却也只是漠然地理了理衣袖,进了门去。 无视了门口迎接她的一群人,杳闻宁冷着脸依照记忆回到了她曾经的房间中。一路上的下人都被她生人勿进的气息震得不敢上前。 幸好,屋内虽有灰尘,却也没有变成库房,一切陈设如旧。 下人们匆匆忙忙地赶来,排成一排,低头等候吩咐。 “我要沐浴。” 虽然下人们都不太习惯服侍这位丞相府嫡出的大小姐,但他们依旧在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快速的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不大的丫鬟跑过来:“小姐,水已经烧好了。” 就在杳闻宁走出卧房门的那一刻,屋子里的下人们开始大刀阔斧却又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 杳闻宁跟着丫鬟走进湢室。 “小姐,那奴婢就先出去了,请您自便。” 门关紧,室内的一丝温暖都不会跑出去。 杳闻宁脱下身上已经连续穿了几日的短打,披散下一头漆黑的发,将身体埋在杅桶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刀口舔血的这半年光景,仿佛都随着呼吸与肩膀的下沉,散在时光的氤氲中。 但静谧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 密闭的室内,有一小股风拂过她湿润的脸颊,只一瞬,又很快的暖和起来。 煤精石与玉石独特的碰撞声响起,杳闻宁挂着水珠的睫毛轻颤,睁开了一双清明的眸。 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斜斜地倚在不远处,也不走近,环抱着双臂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杳闻宁语气淡漠地开口:“何事?” “当然是看看我的闻宁。”与刚才在朝堂上轻蔑挑衅的态度不同,此时的林肖将满眼温柔地将她望进眼里,“将我的人遣了回来,又不许为师寄书信。” “闻宁啊……为何不许遥相问?” 杳闻宁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投向了水面。 林肖将熟悉她的性子,见她不愿与人直视,便知这丫头心中藏着事,于是故意放慢语调:“莫非……” 杳闻宁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惩恶扬善去了?” “你说是吗?” “林霜剑客?” 果然,他知道了。 “伸张正义,预告惩罚,替天行道。近日那张针对礼部尚书之子的罪行讣告已经传遍了上京城,行刑日就在明天。” 杳闻宁依旧没有言语。 林肖将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正言厉色,像极了他当年拷问小闻宁功课时的模样。 “江湖凶险,以你之姿,游玩一番也无妨。” “可你偏偏专挑有官职的下手。” “闻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杳闻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