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实愣住了,身体一滞,瞧秦延年的模样,不似是开玩笑,他这才确定了,此人或许、大概、应该是陵王派来的。 他玩味一笑:“哈,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陵王啊!真是山里的野猴也敢称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撒野到我面前!我的面前,还轮不到一个不三不四的王说话!” 此为激将法,秦延年当然不会轻易上当,只是将木箱放在桌上,缓缓道:“我带了五千贯,东西在这里,您可以数一数,看看有没有缺的。” 木箱打开,果然是满当当的银子,五千贯足足有余。 “出手可真够阔绰啊!”看着这满箱白银,周实好奇地看向秦延年,“你想干嘛?” 秦延年简洁道:“我们想买下醉音楼。” “荒谬!”周实怒不可遏,正想起身与之对骂,正想起身却忽的动弹不得,他吼道,“你干了什么?” 秦延年轻叹了口气,“别担心,我只是点了您的穴。” 周实冷汗直流,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究竟何时出的手、何时收的手,全然看不见,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定中了,不费吹灰之力。 周实不敢惹秦延年了,此人既能轻而易举点了他的穴,也定能轻而易举夺走他的性命,他还是个惜命的人,不愿意和这种武功高手硬碰硬。 他问:“你对我的人都干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让他们休息片刻。”秦延年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您愿意把契书给我,我立刻就替他们解穴。” 周实微微挑眉:“我要是不给呢?” 秦延年确然道:“您一定会给的。” “开玩笑!你知道我后面有谁撑腰吗?太子殿下!就是东宫里的太子殿下!那可是你们陵王惹不起的!”周实虚张声势道,“你知道我和段家大公子自小便一起长大吗?你知道皇后的姓氏吗?也就是说我的背后有太子殿下撑腰,你惹我,就是惹了太子殿下,到时候谁也不放过你!你定吃不了兜着走!” 秦延年道:“我若是你,我定不提太子殿下。” 周实微微一怔,不知何出此言。 “你口口声声说你的背后靠山是太子殿下,你有想过后果?今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在醉音楼里前意图强抢民女,你知不知道你的举止会让人误以为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嘱托?” 周实分辩道:“什么强抢民女?我这可是给了她们选择,绿罗姑娘即便来了我府上,也是她心甘情愿的!我可没有逼她,我从不强人所难。” 秦延年笑道:“威逼利诱下的自愿,难道就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周实哑口无言,却依旧不想认输,“你不就是想让我点头吗?我偏不,你说的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好好考虑清楚吧。”秦延年坐下,很是休闲,“我时间很多。” 周实觉得好笑:“你都把我穴位给点了,大可把契书夺了,还要我考虑什么?” 秦延年微笑道:“殿下吩咐了,要你以自己的意志按下手印,我不过奉命行事。” 周实问:“你们有什么奇异的术法,能控制人的意志吗?” “没有。” 周实呆了呆,突然狂笑:“有趣!真是有趣!想不到陵王这般异想天开,难不成他以为都要依他的意思去做不成?” 秦延年并没有在意,只是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其实我这样做也是歪打正着,也是帮你巧化危机。” “巧化危机?”周实噗嗤一笑,“就凭你们?” “此事可大也可小,主要还是看陛下怎么看。太子殿下入主东宫,地位尚未稳固,您若在此时,以太子的名义豪取抢夺,陛下会如何看待?届时太子又会如何?你觉得凭借你与段榷的‘知己’情就能逃脱吗?” 周实反驳道:“你危言耸听!我才不听你的话,你不过就想让我把契书给你!” “在他们面前,你算得上什么?真的出什么事了,首先第一个推出去的就是你。再说了,此事本就是你起的头,你就是始作俑者,舍掉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秦延年眼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实,“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简单的道理,周公子应该明白。” “行了,我把契书给你,你把他们的穴位都给我解开!” 周实越想越怕,不想再僵持下去了,他不是怕陵王,眼前的这个老者虽然碍眼,可说的话却有几分道理。 此事万一闹大,太子与段榷能轻易放过他么? 稍微一想,便毛骨悚然。 纵然不愿,周实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