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和你讨论过?”他说。 梅雨天的湿润空气仿若在此刻稀释,日光透过门庭洒落进来,使男人的半年侧脸隐在了光里。 时霭没应声,思绪几分飘扯,停落在多年前那个午后。 她记得那天因为文理分科的事和宁文茜大吵一架。 升入高二前的这一整个暑假,时霭都闷闷不乐。 要么闷在家百无聊赖地翻看小说闲书,要么去图书馆租书呆一整天,要么帮忙宁文茜分担家务,要么忙着去上补习班,她的娱乐方式之匮乏,或许因为她不会玩乐——朋友很少,没人约她,即便有人约,她时常也去不了。 宁文茜将她看得很紧,无常命运使她强势,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单亲妈妈的瘦弱双肩一头挑着痛失长女的悲恸,一头挑着养育幼女,为柴米油盐的生活奔波。 她牢牢盯着时霭,吃了半辈子的苦,不愿再行差踏错一步。 吵架的导火索,可谓“积怨已久”。 同桌邀请时霭来他的生日趴,吃饭,拍大头贴,去KTV唱歌,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宁文茜耳提面命要她送了礼物吃饭就回,不准玩太晚。 那天她带了手机出门,下午五点钟准时准点的来电轰炸,使在前往KTV路上的时霭尴尬到无地自容。 同桌露出几分同情的目光,表示谅解,还是可惜地怂恿道:“岑绎西晚点来KTV,你们女生不是最感兴趣了吗?喂时霭,你真的不来吗?手机关机,不要管你妈妈!” 同桌在期末考前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和岑绎西打过篮球的交情,某次打球碰到他,邀请他来生日会他同意了。 是啊,岑绎西会来啊。 这可是她一整个暑假,她唯一期待的事。 这也是,她唯一能碰见他的机会啊,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偌大的校园,高一高三教学楼不同,早出晚归的阳川街,也极少能碰见他,她总是看着他背影匆匆掠过,一整年,和他的交集少得可怜。 他已拿到申大的录取通知书,以理科全省第八的好成绩,让人望尘莫及。 六中心碎的少女们诸如她,连同校校友,和岑绎西这唯一的联结也即将要失去。 时霭拔了电话卡,手机关机,几分义无反顾的意味,可惜在KTV呆了近一小时,也没有等到他来。 希望落空的瞬间,时霭意识到,她连告别也做不到。 却在沮丧下楼回家的途中,又碰到岑绎西。 心情如坐过山车,欣喜还未升起,就又跌到谷底。 岑绎西拦住了她,礼貌笑问她:“同学,铭悦KTV怎么走?” 他不认识她。 时霭一度还偷偷窃喜,他们有着邻居这一层关系,每当同学之间谈论起他,她总会在心里想,她帮他偷偷藏过吉他,他送了她一根冰棍,他们有过奇妙的交集。 这是她的秘密,独自怀揣在心里,将那一天那一幕反复咀嚼——以至于什么时候产生一种岑绎西一定认识时霭的错觉呢。 时霭只是一个路人甲。 路人甲微微一笑,给岑绎西指了路,获得一声礼貌的谢谢。 这就是他们匆匆忙忙的第二次对话。 最后一次,就在和宁文茜因为选文选理大吵特吵的那个午后。 她摔门而出,跑到后街的葱茏榕树下站着发呆,一团纸团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下来。 不疼,但时霭下意识捂着脑袋,左右张望,神色空怔。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树下边儿有人!”时霭遥遥听到少年带有歉意的熟悉嗓音。 她懵懵怔怔地仰头望去,岑绎西手肘撑在他家二楼窗口,指骨间夹着一支铅笔,关切地往下打量她。 “你等等。” 岑绎西一溜烟跑下来,打开后院门走向她,而后撑着双膝问她,“你没事吧?” 时霭扯了下唇:“一团纸而已,砸不死人。” “那你一直捂着——”岑绎西倏地反应过来,“被砸懵了对吧?心里肯定在骂,哪个没素质的乱扔垃圾!” 时霭闷声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少年轻笑说,“感谢你大人有大量,我下次一定注意,请你喝汽水吧?” 没砸死,但她一定是被砸晕了。 时霭恍恍惚惚地点头。 跟着岑绎西去了他家后院,离他最近的一次。 时霭坐在一片铁线莲攀绕的铁艺椅子上,呆呆看着岑绎西进屋在冰箱里拿了两瓶橘子汽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