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绎西在时霭嫌少露出的怔愣模样中,缓缓笑起来。 她似乎还有几分惊慌失措,又迅速调整回来,平静地问:“什么?” 岑绎西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答非所问:“去不去?” 时霭:“花鸟市场?” 岑绎西:“对。” 时霭迟疑须臾,点头。 岑绎西依母亲乔岚的要求,要去买些花草替老爷子装点院子,他在乔岚那里拿了钥匙,刚到老爷子家门口,就听到时霭和她妈妈的对话。 好心帮了她一把。当然,也有些私心。 他带着时霭在花鸟市场里逛了一圈,满载而归。 岑绎西对这里很熟,小时候有事没事,老爷子经常带着他来逛花鸟市场,买一盆文殊兰,一只八哥儿,或者几只热带鱼。 那鱼五彩斑斓的,养在前屋一大玻璃鱼缸里,呆头呆脑,无忧无虑,惬意吐泡泡每一天。 如今屋里那玻璃鱼缸还在,只是空着,缸里落了薄薄的灰,寂寥得很。 从后街悄悄绕回来的时候,差点迎面撞上去公园听戏的宁文茜。 岑绎西拽走时霭,两人抱着几丛盆栽,猫着腰在后街“潜行”。 时霭也不明白怎么就和岑绎西一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鬼鬼祟祟溜进了后院。 原来经年累月也未改变他的某些特质,比如偶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孩子气。 岑绎西锁了院子门,放下盆栽,乐不可支。 时霭悄悄弯了弯唇。 “帮人帮到底,我带你成功错开你妈,你帮我搭把手,清理清理后院?”岑绎西问。 话说到这份上,时霭哪有理由说不。 砍剪院墙上的枯藤,搬移空掉的盆栽,扫洒落叶枯枝,两人前前后后忙着,不知不觉出了太阳,日头毒了起来。 岑绎西让时霭进屋喝水,休息一下。 “晚饭我请你吃?”岑绎西递过她一瓶纯净水,街上小超市买的。 “谢谢,不用了。”时霭摇摇头,“四点钟我就走了。” “这么赶?”岑绎西微讶,“那你早说啊,让我耽误你宝贵时间。” “不打紧,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回来做什么的?” “家人忌日,扫墓。”时霭言简意赅,随即反问,“你呢?” 岑绎西当下了然,从前似乎听老爷子讲过,时霭曾经有一个姐姐,小时候意外落水去世了。 “老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直惦记我,我就回来了。” 时霭静默半晌,方才轻问:“也是你回国的原因?” 岑绎西淡淡“嗯”了声。 “今早我一回来就去医院见了老爷子,他生我的气,明明很想我,非扭头不看我。半天他才搭理我,埋怨我说:在国外野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带个对象回来。咱们老岑家什么都惯着你,你主意大,想做什么就去做,谁也拦不住你……但一直没个着落,怕是有生之年都看不到我结婚生子,说着些迟早让他死不瞑目的糊涂话,气得不停咳嗽。后来我妈也开始嫌弃碍眼,把我赶走了。” 岑绎西倚在门边,拧瓶喝水,漫不经心转述岑老爷子的话,有几分自我揶揄。 “……老人都这样,比较固执,希望你定下来,气消了就好了。”时霭顿了顿,“我记得他是个很健朗的老爷子,怎么说病就病了。” “是啊,老顽童一个,没事就喜欢揍我。”岑绎西笑。 时霭忍不住说:“那是你犯浑,非要练吉他,他才追着你打的。” “对我的事情记得挺清楚的啊,怎么大学里也没听你说过。”岑绎西露出些许探寻目光,半开玩笑地问。 时霭敛眼拨弄手腕上的手表表带,“回了这里,突然就想起来了。” 岑绎西点点头,指院外的云给她看,“看。” 他话题跳得太快,时霭不明所以,“看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透过一重门,一围院墙,大团大团的绵白云层凝在湛色天穹,形状像只胖憨憨的河豚。 “像不像一只胖小猪?”岑绎西笑讲。 “我觉得更像河豚。”时霭莞然纠正。 话音刚落,时霭怔住,多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和此时多么相似。 岑绎西:“我也想起来了一件事。” “比起河豚和小猪,如果是在我高三那会儿,我肯定会煞有其事地强调,这像一朵飞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