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拧了瓶盖,插.上塑料习惯递给她,随口问:“哦对了,纸团呢?” “随手扔了。”时霭镇定撒谎。 岑绎西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自喃:“丢了就丢了,反正是废稿。” 橘黄色的汽水在玻璃瓶里微微晃动,细密水珠沿瓶壁往下流,时霭手心一片沁凉。 她垂眼吸了一小口汽水,酸酸甜甜的碳酸就在舌尖翻腾,细细密密冒泡,一如她现在酸涩暗涌的心情。 时霭慢慢吞吞喝完了那瓶汽水,将空玻璃瓶递还给岑裕兮时,她若无其事地问:“你认识我吗?随便请陌生人进门不是什么好习惯。” “邻居妹妹,我有印象。”岑绎西笑说,“这怎么算陌生人呢。” 那为什么前些时候却在路边喊她同学—— 大概需要情景吧,在阳川街这里的场景他才会对她有所印象。那天没认出她再正常不过,毕竟她那么普通,梳着规规矩矩的马尾,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穿着打折换季的大码运动连帽衫,下了毛毛雨,她将帽子戴在头上,从头到脚灰扑扑一片,毫无特色,也没有一点时髦可言。 认出来了又如何呢,他或许只是换了种稍稍亲近一点的叫法,叫她邻居妹妹。 他一定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时霭佩服她此刻无师自通的推理能力。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荒芜,他即将离开江城去申大读书,他们还是邻居,而他居然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她不要这么可怜。 于是鬼使神差地,时霭又若无其事地说:“刚刚……是齐柏林飞艇吗?” 时霭庆幸,她刚刚摊开扫了眼纸团,潦草写着……Zeppelin的英文字样,旁边还画了一朵憨态可掬的云。她又庆幸,她爱读一些历史闲书,在此刻发挥用处,可以当作和他攀谈的借口。 “对不起,我音响声音开太大,吵到你家了?”岑绎西的第一反应是他电脑放歌太大,吵到邻居。 “嗯?”时霭愣住了。 由她开启的话题,却不朝着她设想的方向进行,她不明就里,无从接话。 岑绎西见她神情,倏地反应过来,笑问:“你是指一战时期一个叫齐柏林的德国佬发明的硬式飞艇?” “……嗯。”时霭微讪,她从岑绎西打趣的语气和神态里,读出两人说的不是同一回事。 “有个摇滚乐队,也叫齐柏林飞艇。” 少年说着便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银色的iPod,将一只耳机随手递给她。 他挨着她坐下来,自顾自戴上了另一只。 少年乌黑细碎的额发遮住他的疏朗眉眼,他双臂向后随意撑着椅子,迎着薄薄日光仰头闭眼,跟着旋律节奏无声律动。 时霭愣了须臾,伸手戴上,密集鼓点就振入耳膜,电流脉冲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心绪却在此刻静下来。 用一个耳机,比肩而坐,没有对话,听同一首歌,看同一片云,少女微微神眩,被一种亲密又隐秘的喜悦砸中。 时霭默默听完了这一整首歌。 其间悄悄瞥了眼少年修长指骨间握着的ipod屏幕,默记下歌曲名——《Iirant Son》。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飞艇?”岑绎西忽而指了指湛蓝天际凝成一团的绵广云霭。 “也挺像只胖小猪。”岑绎西百无聊赖地笑。 时霭小声嘀咕:“我觉得更像河豚。” 少年闷闷发笑,转头打趣她:“小妹,肚子饿了?要不要我进屋给你煮碗鱼汤面。” “我不叫小妹,我有名有姓。”时霭闷声纠正。 “对哦,你叫什么?”岑绎西露出后知后觉的神色,“不好意思,请问还来得及知道你的名字吗?” “时霭,时候的时,雾霭的霭。” 时霭记得那时她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一股势必要他记住的气势,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