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外,禁卫军分列宫门两侧,见到来人纷纷让路,赵子翊的贴身太监王子英似是已等了些时候了。 宣完圣旨后,王子英在前恭敬引路。 走在宫内的涌道上,前世的记忆再一次蜂拥而至,她不禁抬起头,天穹浓云被风吹散,碧空若洗,云卷云舒,是秋季难得的好天气。 秋季枫叶已红,缓缓而坠,踩过去是一声又一声的窸窣声,地上那一地的红,在夕光的折射下,仿佛铺了一地的金光。 这一路,萧晚姝和他恰到好处的保持着距离,既不会太近,惹得她有尬色,也不会太远,若是有危险他能第一个反应过来。 行至半路的时候,萧晚姝问:“若是我今日有个什么事,长兄能否救我一命?” 裴书礼自是明白女眷第一次入宫,有些惧怕实属应当,他不禁回过头,发髻并未完全挽起,一头如瀑般的乌发垂在了她耳后,虽妆容有些重,可也难掩青涩的眉眼,姝丽非凡的面容。 妖而不艳,媚而不俗。 头上的珍珠流苏,晃晃悠悠,在她脸上投下一次又一次的光影。 而只是,她离着自己算不上近,也算不上远,好似特意的疏离感,让他眸光不由得一暗。 裴书礼静默看了她半晌:“有我在,你怕什么?” 若不是画好了妆容,萧晚姝怕是又要哭了,裴书礼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在,她才怕啊。 萧晚姝嗫嚅道:“此番来,并不止沈大夫人如何了,况且尚未告知母亲,真的怕她担忧。” 裴书礼陷入了缄默中,许久才开口:“方才我已经告知长姐,让她派人去知会了,寿康宫属内廷,我只能在外面等你,你可会见机行事?” 萧晚姝这才局促的点头。 跨过后宫大门之时,她不禁回过头又看了裴书礼一眼,那张冷凝如冰的面容,为秋季平添了几分寒气。 临近寿康宫,王子英见她如履薄冰模样,宽慰道:“女眷第一次面圣入宫难免堂皇,圣人仁慈,裴二小姐心态需放平些。” 如今宫中情况和沈氏情况尚不知晓,脑袋悬了大半个,心态如何能平? 萧晚姝使劲按了按嘴角,拼命的挤出了个笑意进了寿康宫,规规矩矩又战战兢兢的行了礼。 “你似是很怕朕?” 萧晚姝微微一怔,方才她已经尽量控制,可方才交握的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谁知这细微的动作竟落入了赵子翊的眼中。 萧晚姝使劲交握着双手,听到赵子翊有一次问话,大脑又一次空白,只能继续跪着:“臣女不是怕圣人。” 听闻裴国公二小姐自小翎洲长大,自是没有人教过君臣之礼,谁知竟行的如此标准,丝毫不差。 如此规矩的行礼,手竟然抖了两下。 可见她此番流畅的回答,赵子翊又觉得方才只是他的错觉:“那你抬起头说话。” 萧晚姝缓缓抬起头。 赵子翊已登基近两年,亦是大昭最消停的两年,新设锦衣卫,重整禁卫军,文武并重,开设科举,广纳贤才。 虽已近五十有余,身姿挺拔硬朗,不怒而威,武将的风骨犹在。 赵子翊眼中精光闪烁:“朕可有那般可怕?” “臣女不是怕圣人。” “那你怕什么?” 萧晚姝迟疑了下,想起赵子翊最厌讹言谎语之辈,遂她决定说一半留一半:“民女是怕沈夫人有恙,这才不慎慌了神。” 此话应当不虚,沈玲好起来之事他尚未透漏,如今又宣召她入宫,确实有些用意不明,让人揣测,她惶恐道也是应当。 赵子翊手指叩着书案,沉思片刻:“起身吧。” “你不必忧心,沈氏已无大碍,是母后也有头疾久困,太医用药无数,终是无果,此番宣你来寿康宫,便是想让你帮母后也看一下。” 这哪一样?沈氏她之所以敢下那针是因着有谢逸和陈营的前车之鉴,可太后年迈又是千金之体,她哪敢贸然而行? 萧晚姝刚要推脱,却见一女子步入寿康宫内,竟是四皇子的生母,萧淑妃。 她身着花鸟纹披风,内里着竖领长衫,花鸟纹马面裙,走路间头上的珠翠摇晃,璀璨夺目。 凤眼狭长,顾盼生辉,哪怕年近三十,也依然风韵犹存。 难怪盛宠不衰。 萧晚姝默然垂眸,按捺住垂拢在袖间,微微颤抖的手,整个人就如同溺在水里一般,喘不上气,只要她稍作呼吸,就会溺水而亡。 “晚晚。”萧淑妃的声音如秋风涤荡的湖水,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