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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生死早定(1 / 3)

麻黑子与佟老大已经去到屋外有一段时间了,除了依旧时不时的风雪吹打屋门的声响,并不曾听闻两人的丝毫声息,或是两人动手之地距离客栈较远之故吧。  屋内的胡跌儿又开了一坛酒,抱着坛子喝下,加之晚饭没有吃下多少,大半个空空的肚子中灌入了大量酒水,终是不胜酒力,伏桌不起。屋内,只有袁铁手一个清醒之人,却仍是呆呆地看着地上两个已经凉透的尸体。  昏晕难支的胡跌儿仿佛已经忘却了现实中的生死,口中念念着,一字也听不清楚,是家乡的语言,一时仿佛已经回到了少年时的草原大漠。而屋外的风雪正是大漠苦寒之地常见的景象,只是举目四顾,并无家人在旁。  屋门外一声巨响,将胡跌儿从幻梦中惊醒,仰首看向客栈屋门。又是一声震耳的响动,那屋门便从外面被大力撞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口——正是与麻黑子屋外决斗的佟老大。  说熟悉,因了这张面孔确是那几个月来同吃同住,日夜相伴的佟老大无疑;说陌生,只因这张脸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如此神情非是常人能有,便直如拙劣画者画在白纸上的一副毫无生气的僵硬假面。  佟老大一个挺立的身子便立在门外,两眼直直地看着屋内的胡跌儿。  胡跌儿醉眼看到佟老大的那一刻,心底里猛地一震,身子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的热血仿佛一下子都涌到了头上,酒瞬时醒了大半。佟老大两眼死死盯着胡跌儿,仿佛连眼珠也丝毫不再转动,跨步迈过破烂的屋门,举步朝胡跌儿走来。此时的佟老大确是与平时判若两人,眼神凝滞,脚步坚定却有些不易察觉的拖沓,身子挺直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僵硬。  而早被佟老大的现身惊得失了魂魄的胡跌儿却并没有发觉佟老大的不同,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佟老大一步步走近。  佟老大走到距离胡跌儿三尺左右时,脸上表情忽地现出一丝似悲似喜之态,继而猛地一掌朝胡跌儿头上打去。  胡跌儿虽是酒醉,更被闯入的佟老大惊得失神,但眼见那一掌打来,仍是本能地反应,身子后仰,连同屁股下的凳子,一并翻倒在地。佟老大一掌劈空,身子晃了晃,两眼盯着倒在地上的胡跌儿,又是一掌朝胡跌儿打去。  胡跌儿两眼看着佟老大定定地双目,只觉甚是害怕,哪有反击的心思,一个翻身躲过佟老大第二击,身子一矮,钻到那方桌之下。佟老大仍是两眼定定地瞪着,不发一言,抬手又是一掌,朝方桌正中打去。“呯”地一声,佟老大的手掌打穿方桌,带着木头碎屑,直击下去。胡跌儿刚钻入桌下,身子半躺在地,佟老大的一只手掌已经打破桌面而至。避无可避之下,胡跌儿闭目待死。只觉劲风扑面,木头碎屑如刀割般打在脸上,那只要命的手掌却不见至。睁眼看时,见那手掌正停在眼前半寸之处,仍是直直地立着,并不收回。  胡跌儿逃过一死,只因身子瘦小,且正半躺在地上,在那张木桌阻隔之下,终令佟老大一条长过常人的胳膊力有未逮,差了半寸。  胡跌儿收束心神,仰面朝上,四肢做脚,身子从木桌下挪动而出。旁人看了颇有些怪异,更有些狼狈。  而佟老大伏在桌面上,两眼仍是定定地直视前方,整个身子僵住不动,那双目,鼻孔,双耳中已淌出几道血水,冷眼看来甚是触目。  “安达,你竟如此怕这佟老大么?”胡跌儿忽感觉头顶碰到一条人腿,两眼从佟老大身上移开,朝上看去,正与麻黑子低垂的双目相触,心中一宽,整个身子无力,摊在地上。  那佟老大定定地双目忽地眨了眨,口中低吼一声,身子挺起,那条手臂将整张方桌挑起,猛地朝麻黑子所站方位甩去。麻黑子早有防备,手上长刀迎着那飞来的方桌,并不见劈斩作势,那方桌便分为两半,散落在地。  佟老大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眼见终无所成,七窍淌血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恨之色,忽地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仰面朝后倒去。“扑”地一声,直直地摔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胡跌儿两眼盯着佟老大那倒地的身子,直瞪了半响,终至确认那身子再也不动了,方才呼出一口大气,缓缓地坐起身子,仍觉两腿无力,便不起身,就那般盘膝坐在地上。  “安达,李鸽子捎给你的信,你收到了么?怎地不给我回个消息?”麻黑子蹲下身子,悄声道。  “你在屋外已经打伤了佟老大的心脉,本可以举手之间便将他杀死,却故意让他回到屋内,来索我性命。”虽然已经过了片时,胡跌儿说话仍带有喘息之声,可见方才之事令他心中激荡,许久难平。  “佟老大手上功夫不凡,我虽是打伤了他的心脉,却也没多讨便宜,这把多年相伴的趁手兵器算是毁了。”麻黑子避重就轻,将手上长刀伸出来,抖了抖。胡跌儿看见那长刀前半截刀刃翻卷,确是毁了。  “大雪掩住了天地,加之黑夜无光,一刀劈空,砍在一块大石上,刀老兄便折在这里了。”麻黑子口中说着,叹了口气,仿佛自己这把随身的兵器比之旁人性命更加重要。  “你放佟老大进来,便是想让我手上沾血,再也不能回去了。”胡跌儿冷冷地说。  “兄弟,你多想了。你打伤敖胖子,坐视我杀了佟老大,无论如何,你都回不去了。”麻黑子的声音也转为冰冷,不再称呼胡跌儿“安达”,而是改用汉语,两人之间仿佛瞬时隔了一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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