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彩楼,楚雲秀就看见笑脸盈盈的苏沐橙,她知道,苏沐橙是专程在这等她,她也不矫情,直接走到苏沐橙面前,伸手握住她的双手,“这些日子,委屈妳了。”
“不委屈。”
“这儿不方便,进来说话吧!”见楚雲秀一脸不信,苏沐橙浅浅一笑,拉着她的手,朝内室走去,随着脚步,一句听不出喜怒哀乐,淡得仿佛要化进风裡的话语,缓缓扬起,“要说委屈,真正委屈的人已经不在。”
楚雲秀知道,苏沐橙说的是叶秋。
除了那些别有所图和不明究理的人,江湖上的几个名门大派,谁人不觉得叶秋委屈?他用在嘉世上头的心血,怕是他们这些掌门加起来都抵不上的深,可,这样一个人,硬生生被逐出师门,谁能替他说情,谁又曾替他说句公道话?
就是想说,也没处可说。
哪怕对当日情况并不全盘清楚,呼啸堡主唐昊的证词,仍是不容质疑的真,他亲眼看见叶秋追杀陈夜辉,叶秋刺伤陶轩时,他也在场,就连叶秋叛出师门前那轰轰烈烈的一战,也有唐昊的一份,这些全是铁板板的事实。
罔顾师伦,屠杀同门。
每一项罪状,死死压在叶秋身上。
如果当时在场的是喻文州,或是王杰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好,有的是法子拖延,或是将疑点厘清,偏偏,那时在嘉世的人是唐昊。
想到这,楚雲秀看向苏沐橙的目光,不免显得几分复杂。“陶轩可有为难妳?”
这样的问题,要是传了出去,江湖上会掀起怎样的传言是回事,嘉世和烟雨间的关系会僵上好段时间却是必然的,明知如此,面对情同姊妹的苏沐橙,楚雲秀仍是把话说了出口。
面对楚雲秀的询问,苏沐橙只是淡淡的摇头,“没,他待我很好。”
楚雲秀不相信苏沐橙是真心觉得好,就她来看,苏沐橙虽然气色不错,身形却比往昔消瘦不少,再加上外头那名金香,她还没瞎,看得出金香在闹腾些什么,想到这,她不由得啐骂,“全是些闹心的东西。”
苏沐橙闻言,扬起一抹浅笑,“由得她闹。”
那笑和往昔一样,柔柔淡淡,却增添了一丝冰寒,看得楚雲秀一阵心惊,正想说些什么,苏沐橙的嗓音再度扬起,“叶秋不介意,不代表我不介意。”
“每一笔,每一条,我都记着。”
从来不曾看过苏沐橙这模样的楚雲秀,当下会意,叶秋叛出嘉世的事,裡头多半有什么隐情在,即便如此,见到这样的苏沐橙,她仍是觉得几分心疼。
自老媪一事,借口清心,将所有侍婢从者全数遣退的苏沐橙,正亲自张罗点心茶水,转身,见着楚雲秀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她笑了笑,“怎么这样看我?”
“叶秋若在,怎舍得妳这样?”
苏沐橙闻言,怔了怔,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就是因为他舍不得,什么都没让我知道,才给了那厮机会。”顿了顿,她用有些沙哑,压抑的令人难受的嗓音轻语,“那天,他浑身是血的在我面前,让我别哭,别看。”
“他处处护着我,顾著嘉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
“雲秀,我不曾这么后悔过。”
光是听,楚雲秀就能想像,这事带给苏沐橙怎样的伤害与痛楚,偏偏苏沐橙事发之后,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的待着,看似接受的活着,楚雲秀不禁要想,当她看见嘉世的人,看着他们的面孔时,苏沐橙是不是也一面回忆他们在叶秋身上划下道道伤痕的场景?
惊心动魄,撕心裂肺。
看着一夕之间,心境转折极大的苏沐橙,楚雲秀几乎不作犹豫,“要不,我去对陶轩提声,让妳到烟雨住些时日?”
如果可以,没有人想无故结仇,楚雲秀亦是如此,但,看苏沐橙闷闷不乐,嘉世裡头尚有金香闹腾,她怎么忍心弃她不故,再说,她终究是烟雨阁之主,哪怕陶轩不乐意,她亲自开口,这份薄面,陶轩多半是会给的,只是此后,两派相处可能会产生些不舒服。
尽管楚雲秀已经作好招陶轩厌恶的准备,苏沐橙却是摇头拒绝她的好意。“我要留下。”
“当初,他总是挡在前头,为我遮风避雨,现在,我得学着自己面对。”苏沐橙拉着楚雲秀的手,眼裡有着说不出的坚强与觉悟,“他说会回来,我便相信他会回来,这回,我可不会再是那名只懂得受他保护的苏沐橙。”
看着这样的苏沐橙,楚雲秀不知道怎的,突然想起,苏沐橙头一回出现在武林大会上的情景。
那时的苏沐橙一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不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反倒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千金闺秀,落在一票武林人士裡,显得格格不入,若不是她顶着嘉世门人的身份,叶秋又护在她身侧,谁也不会相信,她就是那名背着吞日和著叶秋一块闯荡江湖的女侠。
端庄,秀丽,高雅,这样的名词,用在苏沐橙身上,谁也挑不出错来。
偏偏,这个任谁看了,都觉得该端坐位上的千金小姐,在几个门派各自派遣门人至校场展露一手时,在叶秋含笑的放纵下,不顾嘉世众人劝阻,起身挽起衣袖,露出洁白纤细的膀子,背着一把大得夸张的长弓迈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