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气温多变,初次接触的人,往往容易病倒,扣除这点,大漠的夜晚也是静与热闹的极端。
这裡不像关内冠盖京华的两京,有夜禁这种东西,哪怕半夜起身随意走走,也没人会说些什么,繁文缛节,向来是中原人加诸在自个身上的规矩,这项东西,不适合大漠,同样也不适合今日到访的贵客。
尽管韩文清并不是喜好招摇的人,但,身为霸图部之主,狼王牙帐和其他人的帐篷相比,仍是不可避免的奢华。
看着眼前的一切,难得的访客并没有开口,只是端起特意拿来招待关内访客的茶盏,指尖抹上一抹艳红的纤指,捏著素色茶盏,艳得让人难以忽视,就像那指尖划过的地方,随时都会蹦出一朵血花,见盏内茶叶嫩芽细卷如针,一身胭脂红裳、长发随意挽起的女郎,轻笑,“要这盏裡装的不是君山银针,而是断肠草,我也不会感到半丝意外。”
“毕竟,再怎么光风霁月的人,心裡也有着阴暗之处,何况是一部之主?”
牙帐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猛地一转,凝重的叫人难以喘息,饶是久战沙场的老将,也扛不住韩文清的煞气与冷脸,女郎却是笑艳如花,她吃了口茶。“说笑罢了,虚空可没有和霸图部为敌的打算。”
虚空,和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门派不同。
非门非派,亦正亦邪,行事多变而独树一帜,底下能人众多,对外仅以虚空两字彰显出处,若说雷霆以机关扬名武林,微草以药草医术独步江湖,虚空就是蒙上神秘色彩的组织,它可以不动声色的潜进任何地方,盗取你要的东西,也可以收受重金,为其谋夺性命。
只要付得起钱,虚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市侩却实际无比的规矩,让虚空在江湖道上,以及朝廷官府裡,拥有不小客群,就是叶修,也曾如此评价,“难道你们不觉得,比起我这魔教教主,虚空更像邪道妖教?”
这话一点也不夸浮,就以虚空参与武林大会那几次来说,底下门人个个掩头盖脸不说,统率他们的主,不是位艳丽至极的女人,就是位一脸高深莫测的男人,唯一的共通点,便是一身森然鬼气,生人难近。
曾经有人如此猜测,如果现任的魔教教主不是叶秋,仇恨拉得十足十的稳当,兴许,现在让人追着喊打喊杀的魔教邪道,就是虚空。
面对这种传闻,坐镇虚空的两位,江湖道上被人称冠上逢山鬼泣和鬼刻之称的虚空双鬼,仅是轻蔑一笑,“虚空大门,百无禁忌。”
这话说的豪气,找的到虚空根据地的人,也确实能够轻松入内,不受任何阻碍,只,进时容易出时难,就是双鬼没有刻意为难,也鲜少有人能够活着离开,于是乎,外头对虚空尚有一传闻,道是,进无活路,退无生门。
眼下坐在霸图牙帐的女郎,便是统领虚空的双鬼之一。
饶是如此,韩文清和张新杰也不会认为,他们眼前所见的人,就是鬼刻真正的模样,或者该说,吴羽策的模样太过多变,有时,是艳若桃李的妖饶女郎,有时,又是气质温雅的翩翩公子,是男或女,是老或少,难不倒吴羽策。
一手易容出神入化,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见到的鬼刻,是吴羽策真正的容貌。
哪怕他,或者她,现下就在霸图牙帐,喝着他们为他准备的茶水,也改变不了,眼见不能为凭的事实。
虚空之主坐在这裡,自然不是为了让人一探容貌虚实之谜,只是,特意跑上这么一趟,饶是对自个归属颇具自豪感的张新杰,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吴羽策是看上霸图的权势,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要情报在手,什么样的门踏不进去?
于是,吴羽策不惜千里,亲身前来的行为,掺了点神秘色彩。
面对韩文清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以及张新杰若有所思的眼神,化身女郎的吴羽策仅是吃了口茶,“莫非狼王和左贤王,觉得情报不值这价码?”
“虚空索价,向来童叟无欺,何来不值之说?只是……”
“双鬼向来形影不离,吴先生何不请逢山鬼泣现身一会?”哪怕身为狼王的韩文清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但,勾心斗角这等事,向来是由张新杰包揽,毕竟,狼王有狼王该做的事,没必要将心神都用在这等地方。
吴羽策眼谋微瞇,那样子看来妖媚至极,“虚空不比霸图部,凡事均得鬼主定裁,怎可一日无主?”
“以诚相对,乃是结交信念,左贤王可否认同?”说话同时,吴羽策目光若有所指的瞥了眼牙帐大开的门户,早在他踏进牙帐时就发现,这样的布局看似合理,实则隐藏杀机,自内,外头动静一清二楚,外头往裡头看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此一来,不难发现,霸图部扬名关内的神射手秦牧雲正在外头埋伏,只要他行为稍有不慎,利箭便会破空而来。
霸图防着他,所以安排了秦牧雲,他同样防著霸图,所以逢山鬼泣不知在哪警戒著。
既然谁也不曾相信过谁,在这话题上打转,不过是浪费时间,严格来说,虚空和霸图昔无旧怨,近无新仇,将气氛弄僵的理由可是半点也没有,偏偏,这回吴羽策来了,和霸图交易的同时,还顺口多说了几句。
好比,近日,蓝雨也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