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就我一个人独自在这里打柴吗?你们呢?”
影清与另两个人相视一笑,指着漫山遍野、郁郁莽莽的丛林说:“我们要到远处的深山老林去。”
契此颇为天真地说:“师兄,我从来没有进过山林深处,那里一定有许多奇花异草,以及平常难得一见的小鸟。请你们带上我好不好?”
“不行!”脾气暴躁的影净一挥手说:“带上你,岂不就坏了我们的事!”
契此感到很委屈,小声咕哝道:“不就是打柴么,我怎么会坏你们的事呢?”
影清狠狠瞪了影净一眼,然后拍了拍契此的肩膀,笑道说:“小师弟,影净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去打柴的地方山高路远,你年纪还小,力气尚未长全,怕是跟不上我们的脚步,会累着你。”
影空也说:“契此,我们是来打柴的,而不是为了好玩。我们出家人,应该念念在道,心里不能光想着好奇、贪耍。再说,山林深处经常有老虎、豹子出没,十分危险,我们若是分心照顾你,会耽误砍柴的。”
契此说:“既然密林深处那么危险,师兄们何不就在这里打柴呢?”
影清说:“这片林子太小了,若是我们四个都在这里砍柴,几天就砍光了。再说,远方那属于寺里的山林中的柴薪,如果我们不去采伐,也就白白浪费了。所以,我们虽然多费一些力气,却能保证寺里永远不缺柴烧。”
原来,师兄们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是为了契此好,二是为了寺院的长久之计。
听了师兄们的一番教导,契此感到十分惭愧。比起师兄们时时刻刻、事事为他人着想、处处为常住(特指寺院、僧团。因寺院是僧人常住的道场,所以“常住”一词成为出家人常住寺院、僧团的代名词)着想的高尚情操,他很为自己心中的杂念与放逸而脸红。
师兄们走后,他一刻也不敢懈怠,挥舞着斧头,砍柴不止。到下午师兄们从山林深处归来的时候,他已经砍了两大捆上好的樵柴。
影清见状,很是赞扬了他一番。
得到师兄的夸奖,契此当然很兴奋,连那颤颤悠悠的扁担,都欢快得像跳舞一样了。
而契此砍的柴也太多了,两大捆足有一百多斤重的柴,不一会儿,他就被肩上挑着的两大捆柴压得有点受不了,加上山路坎坷,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而他的两条腿,更是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很难迈开脚步……
难怪师兄们说他年岁尚小,力气不全呢,瞧,同是挑着一担柴,人家走的多轻松,不一会儿就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这时,他才发现,师兄们挑着的那两捆柴加起来,还不如他的一捆多。
难怪他们走得格外轻松呢!他转而又想,师兄们去的地方路途遥远,打柴的时间短,当然也就打的少了。
契此的肩膀被扁担压得又红又肿,火烧一样钻心的疼痛;走在前面的师兄们,早已没了踪影。
尽管契此咬紧牙关,在离寺院还有一里路程的时候,他无论如何再也挑不动那担柴了。
就在他完全绝望,直想放声大哭的时候,他发现三位师兄们正在前面山路转弯的地方等着他。
远远地,看到他被重担压得摇摇摆摆,步履蹒跚,痛苦不堪的模样,影清对其他二人说:“你们两个将我的柴分开挑上,我去接契此。”
影清快步返回来,二话没说,接过契此的那担柴,向寺里走去。
契此望着影清师兄的背影,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谁说僧人冰冷无情?
从这第一天起,每当契此在离寺院还有一里路程的时候,总有一位师兄及时来代替他担柴,让他空着手走回寺院。
有一天,他们像往常那样回来的时候,监院赫然站立在他们上山打柴出入的天华寺后门。
监院一脸的浓云,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不知为什么,影清、影净、影空三人竟然吓得变脸变色,脚步都有些不自然了。
唯有走在最后的契此懵懵懂懂,快快乐乐,手里舞动着空扁担,脚下更是又蹦又跳。
监院对影清等人巴结、讨好的笑脸视而不见,单单用手指着契此喝道:“你是怎么回事?”
契此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茫然无措,结结巴巴说:“我……我……我,没……没怎么回事啊!”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监院更加生气了,斥责说:“让你去打柴,你怎么空手而归?”
契此脸一红,嗫嚅道:“我……我……”
监院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我,难怪有人说你天天偷懒,将打柴的责任都推给了师兄们。今天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契此赶紧解释说:“当家师,我不是故意耍滑偷懒,而是因为我的力气不够,所以……”
“力气不够,岂能是你逃避劳作的理由?百丈禅师说过的话,你可记得?”
契此虽然刚刚出家,但他从小到岳林寺玩耍,经常听禅僧们讲述祖师公案、丛林(禅宗寺院的别称)掌故,因此,他明白,监院指的是百丈怀海祖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故事。
百丈怀海,是马祖道一的弟子。
唐朝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