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立时醒了,看着杜米乐茫然了两秒,回过神来,“你是江女士的女儿吧?”
“对,我叫杜米乐,”杜米乐说,“这两天辛苦你照顾我妈。”
“应该的,”陪护说,“你来得正好,江女士除了睡觉就是发呆,喊她都没反应,医生说要亲属来跟她说话……”
“没人来看过她吗?”
陪护摇摇头,“我来了之后,你是第一个来看她的。”见杜米乐站在床尾,好像对江佩云的状态有点无措,又说,“没事,你喊她,她听得见,你到她面前去。”
杜米乐便走到江佩云床边,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妈,我来看你了。”
江佩云还是恍若未闻,只顾出神。
杜米乐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缠着厚厚的白纱布,她无法想像,向来娇气的江佩云是怎么下的狠心拿刀划自己的?她记得小时候,江佩云被蚊子咬一口,都要向爸爸告状,爸爸给她涂上清凉油,再拿着她的手臂吹一吹,像对一个小孩子。
杜米乐长大后,一直觉得江女士变成这样,是爸爸的责任,是爸爸惯得她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只会贪图享受,所以受了有钱人的蒙骗。她那时因为生气,对江佩云说过:你以为有钱人真喜欢你吗?他是蒙骗你的!
一语成谶。
陪护对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以为然,走过去,拍拍江佩云的手,“你女儿来看你了!”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杜米乐差点被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陪护说,“要这样喊,她才听得见。”
果然,江佩云定住的眼珠子缓缓转动,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落在杜米乐脸上。
“妈,”杜米乐声音大了一些,“你怎么样?”
江佩云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开口,“囡囡。”
杜米乐提着的心刹时落了下来,有那么一瞬,她怀疑江佩云不认得自己了,还好,没忘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江佩云撑着想坐起来,陪护手一抬,制止她,“别动。”江佩云就真的不动了,愣愣的看着她,陪护到床尾,飞快的摇了几下,床头升起来,她往江佩云腰上塞了个枕头,对杜米乐说,“你陪着说会话,我去洗点水果给你吃。”又对江佩云说,“不要哭啊,有话好好说。”
江佩云眼神怯然,点了点头,“我不哭。”
陪护一走,江佩云就说,“囡囡,你骂我吧。”
杜米乐,“我为什么要骂你?”
“你小时候说,阮浩天是蒙骗我的,我没听,现在报应来了。”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杜米乐说,“人都是朝前看的,你得接受现实。”
“我接受不了,”江佩云红了眼眶,“我嫁给他近二十年,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为了他和他的子女,我连你都顾不上,一心扑在阮家,他怎么能这样对我,说翻脸就翻脸,这么多年,我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对得起我……”
说着,江佩云哭了起来。
陪护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声如洪钟,“江女士,医生要你别哭,对身体不好,你哭也不哭来什么东西的。”
江佩云忙扯了纸巾擦眼泪。
杜米乐看了陪护一眼,感觉在这位壮陪护面前,江女士好像有点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