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有三名壮汉,腰间带刀,手举着火把,看样子来者不善。
他们其中一人,抓着沈行云披散的头发,从屋内一路拖行,直至院子口,随后粗鲁地甩下。沈行云倒在地上,闷哼一声,奈何无力反抗。
打手一脚踩在他的手上,边开怀大笑,边瓮声瓮气地叫嚷:“沈大才子,你不是很有名吗,怎么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呀?”
“就是,有钱去读书,没钱还债是吧!当我们七爷好糊弄呢!”
“你娘呢,叫她出来!看看她养出来的好儿子!”
“我叫你们放开他!”有一位年轻姑娘双目赤红,手提断剑,从屋内奔出,“等我回了山庄,看我爹爹怎么收拾你们!”
为首的那名催债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何苦呢,段大小姐,半夜跑到陌生男子家里私会,你爹怕不是要打断你的腿!”
有一打手附和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借条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心疼啊,就替你情郎出这个钱呗!你家山庄里头,金银恐怕都堆成山了吧!”
段卉气急,她是会些拳脚功夫,但因着平日里娇生惯养,都成了上不得台的假把式,如何敌得过眼前这三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
金银乃身外之物,她也想替沈行云还了这笔钱,可问题是,钱从哪儿来?
她是碧痕山庄大小姐,素日吃穿用度自有人照顾,连一块帕子用的都是顶好的料,可偏偏手里没多少银两!
娘亲对她用钱之事一贯看管得严,退一步,就算她偷着把自己那些首饰全卖了,也还不上五千两白银!
“你们别打他!别打!我会想法子的,我……”
这当如何是好?她眼见这帮子人对着沈行云拳打脚踢,可毫无办法!
假装自己被绑架,问山庄要赎金?
可山庄里高手如云,自己若是随便雇人,必然很快露馅。
再说,真是要绑,还不如去绑那个女人,反正爹爹和大哥肯定比谁都心急!
鬼使神差间,段卉想到了流云璧,那是大哥已逝娘亲的陪嫁品,平日里就放在祠堂,看管并不严密。段卉听闻,那是她的娘家传下来的宝贝,家里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故而把流云璧作了她的陪嫁。
如果,可以把流云璧偷出来……
“他欠你们多少钱。”
这般危急的关头,段卉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直到对方的身影从阴影里出现,她才惊叫出对方的名字:“秦默!”
秦陌从廊下踏入院子里,快步朝着他们走去。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神态悠闲的素衣男子,萧萧肃肃,令人见之忘俗。
“怎么,你们是沈大才子的朋友?哎呦,没想到啊,这个棺材脸,还有朋友呢!”
为首的催债人神色浮夸,其他两个打手也在哄笑。
待几人笑够了,他紧接道:“今晚要是能还上,便是五千两白银。到了明日,就是七千五百两。再拖一日么,哈哈,连我都算不过来!”
秦陌惊奇道:“你们是放印子的?取利如此之高,就不怕惹上官府么?”
催债人皮笑肉不笑:“小兄弟,咱们柳家钱庄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就是官老爷来了,也管不着!柳七爷的名头,可听说过?”
秦陌不说话了。
这钱,他自是出不了的,不过沈行云之事,或有别的法子可解。
他隐隐有了一丝预感,而这般感觉的源头,就出在碧痕山庄的大小姐身上。
秦陌担忧地看向地上侧倒的沈行云。
他身子蜷在泥里,止不住地咳嗽,每咳一次,唇边就渗出更多殷红的血水。
沈行云发现了秦陌的到来,他吃力地微抬起头,气若游丝道:“我的事,你们不要管,咳咳,走,把段卉也带走!”
“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段卉听了,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死死抱住那孱弱的身子,嘴里反复喊道,“还钱的事,我来办!你们今晚先放过他!”
催债人往地上啐一口老痰:“放过?放过他,谁来放过我们!想要我们走,就先把这大宅的地契交出来!”
沈行云匍匐于地,嗓音嘶哑:“你们做梦……”
催债人听了,高声厉喝,挥下手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拉开那个小妮子,给我接着打!”
秦陌无措地站在原地,有些混乱地想,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这些小说里的人物,真的有血有肉?
此刻在沈家宅子里发生的事,原著里面只字未提,他甚至不知道沈行云与段卉还有这样一段缘分。
他知晓了沈行云的遭遇,自然有恻隐之心,只是这份心痛,同在小说里读到一个自己所爱的角色被虐时的感受如此相似,甚至如出一撤。
秦陌至今都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穿书的事实。
对于这个世界,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归属感,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人,他只把他们当成纸片人,又或是,提线木偶。
每每看见段惜儿,看见顾忘舒,这样的感受就越发强烈,总之,就是很出戏。
先前段惜儿扇了他一巴掌,他完全没有气恼,只是在想哪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