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摇头把汗珠甩开都做不到,脖子上火辣辣地疼,他自己是看不到,脖子上已经流血了。倒是能看到两个手腕,开始还只是水泡,现在全灌了血,变成一个个血泡了。
两名官差坐在一边吃喝,也不时向他看上两眼,这孩子的倔强远超他们的想象,两人心里也有几分佩服,不过相顾之间,居然夹杂着一丝的不安。
又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才从林子里穿了出来,走上一条泥路。这是回县城的大路,从这起顺着路走就好,这一下没了林木挡路,马匹行走就不再受限了。
两名官差双腿轻夹,马上就加快了速度,拖着小刀的粗绳也立时绷直了。
小刀的草鞋在救萧忆寒时已经损坏,他没有鞋替换,只能闲暇时就续些干草修补,现在走得快了没走出多远,一只左脚便脱落了。他当然没有办法回身去捡,硬是没有出声,快步跟着走。
两名官差坐在马上看得清清楚楚,见他不说,只当不知道,继续前行。
直走到快到申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铃声,不多久赶上来一辆驴车,正是二牛他爹。他家也没有驴子,要先把各种东西挑到邻近一个村里,找人借了一辆。车又不能穿林而过,要绕大路过来,又费了些时间,直到现在才赶上来。
他不敢跟两位官差并驾,从一旁跟上,只在马后几步的距离跟两位官差问好,不停地点头,脸上堆着笑。
两位官差知道他是送东西来的,自然也是一副极好的面色。
等他们寒暄完了,二牛他爹才回身看小刀。他从后面赶上来,只能看到小刀的背影,和一个大大的木枷,倒也不觉得怎么。从前面一看,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这时小刀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眼神空洞,双唇龟裂。套着枷锁的脖子已经流了不少血,把他那件又脏又旧的衣服染出一个暗红色的围脖。脚下没了一只鞋子,一步一拖地走在全是石子的泥地里。
虽然平日里总是离这个小瘟神远远的,毕竟也同村住了一年,见他这副模样,二牛他爹都不忍心再看他第二眼。这才分手不到一天,一个人居然就能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他看了心里暗暗害怕,默想可千万不能得罪了这班官老爷。
自己有心交结他们,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不由得冷汗都下来了。
两名官差这边还在跟他说话,突然发现他没了声响,转头来看,见他一脸惊诧正在回头在看小刀。
姓叶的官差问:“怎么了?”
二牛他爹连忙收回眼神,干笑着说:“没怎么……没怎么……”
圆脸的马官差见他神色有异,当然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一言不发,又走了几步才开口说:“我们就想着你赶上来后,让他坐你的驴车,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听他这么一说,那姓叶的回脸瞧了他一眼,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二牛他爹一怔,随即又连连陪笑,连声请罪,“小人家贫,没有驴子,就是要去借这个畜生才耽搁了时辰,误了您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马官差才摆摆手说:“也没耽搁什么事,就是让他平白多受了些苦楚而已。行吧,你把他扶上车坐了吧,路程还远,要一直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还得走上多久。”
二牛他爹哈腰称是,等两名官差驻了马,把粗绳扔下。他才停下驴车,把小刀扶上车,又把粗绳绑在车上。低声对小刀说:“快谢谢差大人!”
小刀只当听不到,脸色已经惨白,一只左脚掌也是磨得鲜血淋漓。
二牛他爹见他不理,也不敢再说,省得被前面两人听了去。自己坐回车驾上,赶动驴车跟在官差马后。他听到小刀在身后呼呼喘息,有心要拿些水给他喝,又怕两位官差是故意不给他饮食,不敢得罪,只能忍下来,却不时回头查看小刀的情况。
小刀呼呼喘了一阵,居然沉沉睡去了。
一路向南,直走到酉正时分,才走到道旁一家客店中。
店家经常接送押解官差,很是熟络,加之店里客人不多,专门腾了一间通铺给他们四人。小二又给几人打来清水,让众人清洗。
二牛他爹赶着叫了几样菜点,又吩咐打了两角清酒。也好在他总是出县里办事,张罗这些都很是得体,两位官差也是笑容满面。
按规矩犯人不能出屋,餐食都要送进房内,不多时一桌子的酒菜都给放进了房中。
二牛他爹把小刀扶到最靠里的床铺,想帮他打水洗洗脚。马官差突然出声道:“不劳你给他洗了,这样吧,把枷锁卸了,让他自己做吧。”
叶官差闻言走了过去,来到小刀面前:“差老爷发慈悲,帮你减些痛苦,你可别想着跑了去!”
小刀只当听不见,解不解枷锁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姓叶的官差见他这副嘴脸,不由得“哼”了一声,二牛他爹连忙在旁边说好话,帮他谢了。叶官差才寒着面目把那枷锁去掉了。
这枷锁拿开,小刀才觉得自己半条命算是回来了,这一路上别的苦痛不说,就是腰都几乎要折了一样,痛得钻心。
现在双手得了自由,才敢缓缓活动一下,让血气运行。他知道多亏二牛他爹在旁相助,也不想对他板着面孔,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