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命,是我还苟活着的惟一原因。不光因为他救了我,更因为他欠苍生一条命,一条活过百岁万岁的命!这四方城内刀剑无影,惟有他值得活着。"
大监说着眼泪却喷涌起来,绝望悲伤已席卷了他,他呼嚎起来:"可他,却想用自己的肉身接下全部的刀刃!他一直都只有五岁吗?福报?福报还有吗?!"
觯伏身在地,他的脑门儿贴在地上都快起冰了。
"太子对我的恩情不过尔尔,我不会以命相抵。"觯猛得来了一句。大监猛地停住了痛哭,这偌大的宫城里说假话的人太多,这样的真心话刺了他的耳朵,却让他对觯有了些许钦佩。片刻沉默过后大监开口了。
"很多人说,予人恩惠是为了有所得,更有人说,予人恩惠是胸怀大德!我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也不是,我们很像!"
大监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他起身向前走去,对身后的觯说:"我们得快点儿了,去晚了,太子怕是会受牵连的!"
"会吗?不至于吧?"觯问道。
大监没有回答,拼力向前跑了起来,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让觯有点儿心疼,他很担心大监一个趔趄便倒地不起。
"九杯,你有十几岁了吧?"大监气喘吁吁地问道。
"八岁!"觯答道。
"你太漂亮了,有你受的!"大监意味深长地说道。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夸觯"漂亮"过呢!但他的确很漂亮,是那种满身青铜骨血金光四射的漂亮。
"大监为何这样说?"觯满心疑惑地问道。
"唉!你马上就要懂了!这世上,最好看的花儿总被最贪恋美色的人摘了,然后萎了,蔫了,死了,烂了!衡是拿你来做毒药的!你是毒死一切贪恋的毒药啊!"大监说着,跛着脚继续向前奔跑。
觯着实理解不了这个老头子的话,不解地苦笑了一下。大监这一路的暴躁聒噪,让他费解又好笑。
这宫城的一切都古怪得让人无法理解无言以对。但觯又能怎样呢?一脚踏进这宫门之内,他只能受着,甚至还得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