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桥凉介率先悄然的退出病房。握得死紧的拳头,是他极力压抑的心疼与不舍。
藤原文太扇出的那一耳光,在拓海的脸颊上留下的指印,宛如热铁烙上他的心——
炙热的疼痛,比起当初挥给他的那一拳,还要叫他剧痛难忍!
「呐,既然左手需要一段时间复原,那送货的事得我一个人忙了。先待在这里的医院有人照应,我有空就来看你。」
承着高桥凉介充满恳求与感激的目光,藤原文太缓缓开口说道,心里却是默默叹了长气。
「……」
抬眸瞅着神色略显复杂的父亲好一会儿,藤原拓海最后只是乖顺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安静得让留守的医护人员几乎以为,刚才有人执意吵着要出院根本是一场错觉。
「谢谢您,伯父。」
送藤原文太走出病房来到电梯口,高桥凉介率先打破这一路的沉默。
「嗯?」扭头瞥了高桥凉介一眼,藤原文太转回视线对着显示电梯正在爬升的液晶面板,「嗯。」
「拓海一定会受到完善的照顾。」高桥凉介一脸的信誓旦旦,「请您不用担心。」
「我是不怎么担心了。倒是,想起一件之前的事情,突然好奇了。」
藤原文太再次回过头,几乎眯成两条缝的眼睛难以辨识眼神,微微勾起的嘴角有抹似笑非笑,「前年86爆缸的那个晚上,是你打来的电话吧?你当时人在现场看过车子?」
「是我拨的电话。我没有在抛锚现场看过车子,确切的事故位置是车队的伙伴回报的。」
低平的声线伴着一丝疑惑,对于没有掌握问题的核心之前、从不轻易作答的高桥凉介而言,面对藤原文太、回答他所抛出来的问题,有时候就像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一样。
「那你会知道86爆缸,也是有人看见之后再告诉你的?」
「不,我推测的。」
双手插进医师袍的口袋里,高桥凉介不自觉的敛下的视线,目光一瞬间因为回忆而有些幽远。
「那晚86的引擎声异常狂暴,仿佛咆啸着拓海愤怒的心情。所以,有人回报比赛因为86抛锚而中止时,我推测是爆缸了。」
那一晚,86的引擎在赤城山道上的咆啸声,几乎在他脑海里整夜响彻,让他不停的想像拓海无声悲鸣的模样,辗转难眠。
也是那时候,他决定背弃自己先前「一旦输了就退出公路赛」的声明,即使被嘲笑出尔反尔也无所谓,一定要亲自在赤城山让须藤京一饮恨——
尽管这么做,只能勉强出口恶气,无法抚平翻腾于胸臆间的心疼情绪。
「既然,那天晚上你凭着86的引擎声,就能去感受到那傻小子的心情……」
随着电梯门开启,藤原文太踏进电梯里按住电梯的开门键,转过身面对高桥凉介。「为什么当他人就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不明白他的心意?」
「——!!」身形微微一晃,有股比挨拳还沉重的痛楚,自高桥凉介左胸口的位置炸开。
「啧!两个都傻。」按下关门键,藤原文太的声音与身影,迅速掩蔽在电梯门后。
放在口袋里的手逐渐握起了拳头,用力到仿佛想捏碎梗在喉咙深处的悔恨。
终于,高桥凉介抬起右手捂住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