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他一直追逐着白色FC……不分晴雨……无畏风雪……即使他从来追不上……
是吗……原来是游戏……游戏结束了……
藤原拓海……也终于输了啊……
那么……可以结束这场追逐了吧……
终于可以……不用再因为追不上……而这么痛苦的……继续追着了……
藤原拓海在清晨时分苏醒。这一天,原本是高桥凉介预定飞美国的日子,原本。
因为藤原文太还没到医院,所以是的,如高桥凉介所愿,藤原拓海睁开眼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
当浑沌迷离的大脑逐渐恢复意识开始运转,视线在逐步对焦的情况下慢慢看清楚眼前的人,藤原拓海用力闭起眼睛,关掉透过视觉传递到脑海的脸孔投影——他不想看。
因为心底瞬间涌上的尖锐刺痛太过冰冷,像那场仿佛永无止尽的冬雪。
「拓海?拓海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紧张的俯身靠在床边,高桥凉介伸手探探额温摸摸脸颊,「如果你听得见,睁开眼看看我,拓海?」
躺在病床上的人没有再如从前那般依顺的听话照做。
蹙起眉心,藤原拓海将脸侧向另一边,稍微远离某人气息的另一边。
如果可以,他还想拨开那只在他脸上东摸西摸的手,只可惜他现在连开口说「别碰我」的力气都没有。
「通知主治医师立刻安排检查,报告出来马上给我。」
对着一旁待命的住院总医师下达指示,高桥凉介的手指滑上藤原拓海的前额,温柔的梳理着他的浏海,「没事的,不用担心。」
拓海的小动作他看在眼底,心里不是不酸,只是涌出了更多的疼——心疼着因为自己的骄傲愚蠢,而委屈难过的拓海。
「是的。」住院总医师理所当然的领命照办,丝毫不觉得被刚通过医师资格国考、依资历按位阶来看其实低于自己的高桥凉介这样指挥着,有任何不妥与奇怪的地方。
谁叫,他是高桥家少东,高桥医院未来的院长。
「拓海,你现在感觉如何?」
放下手中的病历纪录与检查报告,高桥凉介转身拿起放在推车上的医疗手套戴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已经抬高的床头让藤原拓海更舒服的半坐卧,他摇了下头当作回应,始终垂着视线。感觉属于高桥凉介的气息近在右边咫尺,他的身体向左后方挪了挪,躲避的幅度微小,但明显。
「你的伤口必须换药了。」
看懂他的举止,高桥凉介没有再倾身靠近,叹了口气轻声说,「可能还会有点痛,要忍耐一下……」
边说,边伸手要去托住他的脸。
向左侧撇过脸,藤原拓海的下巴避开了高桥凉介的手。
顿了一下,高桥凉介收回扑空的手,转身面对站在医疗推车旁的小护士。
「麻烦妳帮忙换药,动作请尽可能放轻,万事拜托。」
「啊……不、不麻烦,应该的。」本来就是自己的工作,硬是被高桥医师抢着做,现在又被以这么客气的口吻请托,小护士紧张的泛红一张年轻秀丽的脸,只可惜没人有心思欣赏。
「麻烦了。」
边与护士交换位置边脱下手套,高桥凉介退离床边却没有走出病房,而是坐在靠近门口方向、斜对病床的单人沙发上,静静看着。
他知道也许他出去等会比较好。
至少护士不会紧张,又或者拓海就不会再一直侧着脸垂着头。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让拓海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对他而言,已经比四十八年还漫长,他担心着尚未清醒的拓海,担心着他醒来的时候自己不在,所以他不敢阖眼,现在更舍不得走开。
他曾经设想过拓海苏醒后见到他会说些什么。
可能委屈的控诉自己的无辜、可能愤怒的指责他的愚蠢……但他现在明白,那些都远远不及沉默的无视,还来得叫人难受!
「头还晕不晕?」面无表情的藤原文太走近病床。
「老爸……」原本半躺在抬高床头的病床上,藤原拓海一见来人就立刻坐直身体,「不会。」
啪!一声迅速俐落的清脆响亮,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有鉴于前天已经耳闻这位大叔在急诊室挥拳的功夫、打的是自家少东,一窝人冲上前拦阻却被高桥凉介喝退,如今目睹大叔动手、打得还是自己儿子,在场的医护人员除了惊呼,一时间倒也没人敢有什么动作。
「拓海——」
「别过来!」
藤原拓海的视线,随着被打偏的脸落在右侧地板上。没有抬眼,但是他出声阻止原本要冲向他的高桥凉介。
缓缓侧正被打肿的左脸,藤原拓海面对站在眼前的父亲,眼眶泛红。
「如果你想死在山上,也给我选在秋名!」
「对不起!爸!」
再开口,透明的热流无声滑过脸颊,藤原拓海垂下脑袋。
「你傻啊……」
抬手覆上藤原拓海头顶,藤原文太另一只手叉着腰,垮下肩膀重叹,「唉!人没事了就好。」
以眼神示意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