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沁儿的逻辑看来,琴棋书画乃贵族女子的基本修养,洛清王妃来自京都,当然是更胜一筹咯。
座中就数唐氏中现任的主母夫人见识最广,依稀知道些宁君瑟的事情,连忙出来打圆场:“我就说嘛,咱们沁儿可惜不是个男子,不然非考个状元探花什么的出来才了得!王妃别见笑啊,他们老刘家的千金小姐个个都是这德行,一肚子文章酸腐气,讨厌得很!”
唐家乃蜀州第一名门望族,枝繁叶茂,刘家与之也算世交。这样的话,也只有唐夫人能说了。
刘夫人虽不知原委,可听音辨意,立马随之将话头调转,落在满园的梅花上。
刘沁儿有些不高兴母亲突然转移话题,不过碍于礼节,也不好再
逼着宁君瑟作诗了。
宁君瑟心里早拟好了将昨儿王爷画作上那两句拿出来先搪塞,见此情况吁了一口气,想不到巴蜀的贵妇圈比京中还麻烦。
“小姐怎么啦?”过了一会儿,听得刘沁儿身边的丫头丝弦的声音,正在宽慰她。
刘沁儿一笼乌发垂下来,长长在披在身上,黑得漆黑如墨,浅的如冰雪融化,仿佛一副天然的侍女图,倒比王爷库房里收着那些美人折花图更显得柔软动人些。
轻轻咳嗽了两声后,刘沁儿捧着一本词集,迎风落泪道:“眼前花虽好,不过转瞬光景,便又谢了。”
“小姐可放宽心,这花一时半会子也谢不了,况且明年还会再开不是?”一个穿桃红的褂子的婢女快嘴道。
却被旁边的大丫头细绢喝到一边去,上前捏着素淡的手帕替主子拭泪,柔声哄道:“小姐心思细腻,爱花惜花,不是一般俗人可体会。正如小姐自己的身子,若不疼惜,岂不教夫人老爷和天下间所有爱重小姐的人白白伤心?”
几句话说到刘沁儿的心坎坎上,她咳嗽了一声,勉强擦干泪笑道:“还是你比旁人更懂我些。”
“奴婢自小服侍小姐,小姐的心思便是奴婢所求,奴婢只盼着小姐爱惜身子,活得长长久久才好。”细绢一脸热血澎湃地看着她主子。
周围几个与刘沁儿交好的女子,也都捧心蹙眉:“刘姐姐快别哭了,我们瞧着难过。千里搭长棚,这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他朝若姐姐好,
我们也才好呢!”
说得刘沁儿眼圈儿一红,险些又掉下泪来。
刘夫人也感动地稀里哗啦,当着众人面道:“我这闺女自小多愁善感,心较比干多一窍,就是身子不大好。不然也……”
后面的话隐去不说,在场的其他贵妇却小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很默契的点点头。
刘沁儿的事,在蜀州的贵妇圈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几个月前朱平阳带兵入蜀,而后称王,这些贵族世家都表现出拥护,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朱平阳登上蜀王之位,紧接着便是封后。蜀中贵族嫌高王后出身低微,不够尊贵,纷纷上书要求另择贵贤以立后。
至于高王后嘛,糟糠之妻不下堂,封个妃子便够了。
其中呼声最响
亮的,就是刘大人家未出阁的这位千金刘沁儿。有才有貌,出身尊贵,年龄也十分合适。
唐家这一辈只有两个儿子,其他的大部分为了躲避前任蜀州一把手的染指,都早早婚配了。
现在后悔也不行。
那刘沁儿貌若天仙,才华出众,自视极高,一听说蒋入宫为后,这眼界就更是居高不下。
在家中等了两月,蜀王就是不管,力排众议将高王后接入后宫,还把过去只有王太后才配享的未央宫赐给她居住。
蜀中贵族被咽了一把,愤愤数日,不得不接受现实。刘沁儿心高气傲,不肯屈居于一个不如自己的市井女人之下,拒绝了其父母将她送入宫为贵妃的建议。
对外宣称是身子骨弱,不宜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