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沁儿听了母亲的言论,越发伤感内郁,低垂了头颅不语。
刘夫人看得心都碎了,她貌美无双的女人,理应是整个巴蜀最尊贵的女人啊!
刘沁儿感伤了一回,复又捧起诗集细细读起来。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俄而一两句飞入宁君瑟的耳朵,什么“芳草不迷行踪客,垂柳之碍离人眼,无语立黄昏……”凄凄凉凉悲切,念不了几句边咳嗽声起,擦干眼泪继续。
其他几个与她走得近的大家闺秀也是差不多,个个捧着一本书,读着读着就忍不住抬头叹息一声。
有的临风落泪,有的拍遍阑干,有的愁死不语,有的唉声叹气,看得宁君瑟目瞪口呆,心道入蜀前听人家提及巴蜀之地,千里沃野
,风气浮华颓靡,没想到是这样的啊!
再看周围一干花枝招展的贵妇,对此情此景居然毫无表态,似乎习以为常?
梨白和桃胶都看不下去,趁着添茶凑过来低声吐槽道:“好端端的大家闺秀锦衣玉食不懂享受,非要学外头那些穷酸相公们你拈文嚼字,自寻烦恼。这蜀中的世家们爱好当真清奇得很咧!”
眼前一堆花季少女哀哀叹息,声音不时入耳,宁君瑟再好的吃兴都被打搅了,起身对桃胶道:“元熙午睡醒了没,咱们瞧瞧去。”
“差不多了。”桃胶梨白巴不得一声,几乎跳起来。顾及到影响,才不得已压低了声音。
主仆三人逶迤出了梅园。
元熙由乳母们带着,在厢房内休息
,见王妃亲自过来。那乳母忙起身行礼,被王妃止住,乳母说话声音很轻柔,生怕吵醒了世子,手一直在他身上轻轻拍着:“禀王妃,小世子才将吃了奶,没怎么哭闹,又睡着了,估计半个时辰后才会醒呢。”
“好生看着。”宁君瑟瞅了瞅裹在锦绣小被子里酣然熟睡的孩子,两个小小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红红的小嘴时不时舔一下,似乎梦到正在吃什么好吃的,一抹温馨的笑意浮上嘴角。
出厢房后,迎面却碰上刘沁儿,见了王妃,忙上前乖顺地行礼
“参见王妃。”
宁君瑟怕说话声吵醒熟睡的元熙,示意刘沁儿移步说话。刘沁儿大胆地道:“臣女的凤仪阁就在前面,若王妃不嫌弃,
请移步一坐,喝杯清茶?”
宁君瑟看了看天色,尚早,遂点头。
刘沁儿颇为高兴,婀娜的身影在前头殷勤地带路,绕过了两处构造精致典雅的园子,方到得风仪馆。
宁君瑟一看,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凤仪馆不仅修建得考究非常,且建在一座四面环水的湖泊之上。
若要上去,得先乘舟。
“王妃,请上坐。”刘沁儿在丫头们的搀扶下登上兰舟,向宁君瑟发出邀请。
船身不大,里头大约能容纳七八人,船篷由精美的蜀绣装扮,垂着千年水晶珠帘,里头暖炉桌凳茶器,一应俱全,十分奢华。
船平稳地靠岸后,众人来到凤仪阁。
庭前种着细细的竹子,芭蕉等长青点缀,廊下养
着丹顶鹤和孔雀等罕见的漂亮鸟禽,有专门的丫头打理。
帘子掀开来,顿时一股暖香扑面迎来。内里十分疏阔,入门便是一张大书桌,上头摆着名贵的笔墨纸砚,笔筒内笔插如山。墙角设着古铜色百鸟朝凤纹大香鼎,上头青烟袅袅,散发着沉香独特的宁静芬芳。
“还不快去沏茶。”刘沁儿催促房里的丫头。
宁君瑟面带微笑,随处走看,见月洞窗下还挂着鹦鹉笼,见有人靠近,那花里胡哨的家伙昂起头颅朗声道:“去年天气旧亭台,小楼香径独徘徊。”声音凄美动人,与刘沁儿如出一辙。
宁君瑟不禁莞尔。
刘沁儿羞涩一笑,解释道:“这是绵雨,惯会学舍逗人耍子,让王妃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