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作细绢的婢女听了,捧过她手上的暖手炉子,从后面的丫头手中接过文房四宝,紧跟在主子后面入了卷棚,往大书桌前张罗开来。
刘沁儿临窗而坐,眉间轻蹙,樱桃小口抿着,偶尔拎起帕子娇弱地咳嗽两声。
刘夫人忙笑着招呼大家进卷棚去赏梅。
一行七八人,搓着葱手进去,三三两两,说笑不止。
相熟的眼睛凑过去,问刘沁儿:“今日身子可大好了?最近又作了什么诗?拿出来给大家饱饱眼福罢!”
刘沁儿蹙起一双秀气的细眉,咳嗽了两声轻轻道:“左右不过如此。哪里有功夫作什么,且近日梅花渐开,那日翻出几首前人作的咏梅诗,口齿生香,沁儿怎敢与名家相提并论?”
说话的间歇,又咳了三两声。
宁君瑟坐在角落一处小榻上,见桌上的点心甚是可口,不由地吃了起来。
隔着琉璃屏障,欣赏外头的红梅,倒也别是一番景致。
有人道:“别的还就罢了,沁儿学识过人,有何不可?”
“罢罢罢。”刘沁儿抬起秀气的手臂,朝说话的人摆了摆,“我不过闲暇时翻一翻,比寻常人多读了几句,哪里就敢作诗?”
众人又是一阵捧着,林沁儿还是坚持不肯作诗。
刘夫人怕众人无趣,忙过来给自家女儿解围,笑眯眯道:“我这闺女就是这般,与寻常人家闺女不同,我常笑话说,她这是小时候喝了墨罢!姑娘家针线才是正经,你们别学她。”
“虽说如此
,可这针线本是小门小户人家谋生的手段,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等着那点银子下锅,横竖是个意思罢了。诗词一道上,外头的相公们并不看重,倒也敦厚,女儿家学学不妨事的。”一名有些资历的贵妇发言道。
众人忙点头,说她言之有理,理当如此。
刘夫人便笑而不语。
刘沁儿与贵女们聊了一会儿诗词,有些乏了,在她看来,这些人资质平平,都是些附庸风雅之辈,不值得她深交。倒是那边角落里,一直吃点心的貌***看着有些不落俗套,于是起身摇摇地走到她跟前请教道:“这位是-”
“洛清王妃。”旁边媳妇忙提醒道。
刘沁儿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然后恭敬地行礼道
:“臣女沁儿参见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执礼十分完美,举止温婉,无可挑剔。
宁君瑟见她过来,便没再取糕点吃,只将刘沁儿打量了一回,给她打了个八九分。这身姿婀娜似柳,丝毫不必自己娘亲差,而且腰肢摆动的样子更柔软。
容貌称不上十分,却有天然一段风流,举止间尊贵淑女,轻松将今日出席的一干贵女比得黯淡了几许。
这样的美人儿,就算是京都也不多见啊!
短暂的目光接触,刘沁儿在宁君瑟的神色间看到了令她满意的东西,不由地轻抿了下嘴角,微微颔首道:“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不必客气。刘小姐品貌端正,实在是姿容出挑啊。”宁君瑟毫
不吝啬地赞美之词,让刘沁儿两颊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抹红云。
刘沁儿道:“久闻洛清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日见了王妃,便知其言不假。不知王妃平日里爱好看什么书?”
显然,因为地理的关系,蜀州人民对京中的事知之甚少。
比如同样的话,京中的贵女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说的。
宁君瑟挑眉一笑:“王爷确实学问高,不过本妃性子疏散,并不好诗词。”腻腻歪歪的,才不要读呢
想想舒氏当年一手板子,一手桂花糖糕,软硬兼施,大半年功夫才逼得她背了几首诗经。就知道她不是这块料,白瞎了母亲这么好的基因和才华。
刘沁儿却不肯罢休,愣是道:“王妃太自谦了……”